关于侄子陈才华这几日近乎奔溃的状态,陈叔避重就轻没有讲出来。毕竟他说的再多,也只会给眼前的孩子徒增烦恼。在他看来,唐儿为追歹人,已然吃不少苦头。
“报案了吗?对方是什么人?”虽说唐靖装睡时已把陈叔的自言自语全听了进去,但她此刻仍是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哎。”提到这个,陈叔刚刚哭过的双眼再次变得通红起来。
“他们说这段时间失踪的人太多,上头给的指标早就超了。即便报上去,人手也不够,让我们自己先回来找找.........这帮狗东西拿着纳税人的钱净不干人事儿。”陈叔激动起来,连带着眼眶也红了。似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倒出来,却又顾及着唐靖的情绪强忍住话头。
“叔别伤心,我出院帮着一起找找。”唐靖硬挤出句宽慰的话,作势要拔掉手上的针头。
“哎,你这孩子不能多休几天.......”
陈叔最终还是拗不过唐靖的脾气,转头便帮着她办出院手续。好在人年轻,皮外伤已然好的七七八八,医生那边也很快放人。
出院前,唐靖在收拾病房床铺时,看到旁边柜面上摆着瓶造型奇特的白色牛奶罐。她在G城还没有朋友,也不知是谁送的。
陈叔自然是不会买这种时新的包装货。
她刚想抬头问问,似是忽然想到那人,临开口前又将这话咽了回去。
二人走出医院,打车回博子道。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与日夜看护,让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再次感叹岁月的无情。
直到他亲眼目送唐靖回汽修店内,才算彻底安心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住所休憩。
唐靖闲不住地抬眼环顾店内,店铺器件摆设与出事前毫无二致。想来陈哥这几天根本没有回来过,只是潦草得胡乱锁了门。
转眼瞥到卷帘门堆放的儿童车与小被,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浑身颤抖,她紧紧咬着后槽牙,心内的暴怒瞬间全部喷涌出来。
“真是王八蛋!”唐靖手肘用力捶击着卷帘门,卷轴铁皮受到冲击震荡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回散在店内上方久久不消。
唐靖将情绪宣泄而出后,便逐渐冷静下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五官的面貌,几番回忆之下,她觉得那双令人发怵的三白眼似曾相识,可后脑勺阵阵发疼,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摸出口袋兜里的那瓶牛奶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面上,继而望着它发呆。
过了许久,当她再次摸到裤兜那张身份.证时,才彻底回忆起自己那日离开博子道后街巷口曾与这男人擦肩而过。
想到这里,她眼前不由地浮现出黄毛那张老脸,使之心内泛起恶寒。
待将事件脉络理清,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决定去找黄毛探个究竟。她简单虚掩住卷帘门,向着博子道后街巷口飞奔而去。
十多分钟后,唐靖来到破旧的铁门面前。她方才已经敲了几次门,屋内似乎无人应答。她起初还略带礼貌的伫立在门口来回张望,直到等了许久,她烦躁不安的心实在静不下来,心急下抬脚踹开了门。
刚进门,便被屋内残留的烟气冲得捂住口鼻,她环顾四周观察发现屋内摆设与上次一般无二,除了几张破旧的折叠桌椅之外,其余空无一物。
走近小桌前,桌上一张报纸吸引了她的注意。报纸大概内容便是广隶建筑公司投得全市最大地产项目,该项目预计在两年内完成交付,此举为G城建设作出重大贡献。
唐靖仔细盯了几眼,丝毫察觉不出报纸内容有任何问题。
可这份报纸出现在这里却是奇怪。明明黄毛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名字搞错。不认字的人,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坐屋里头看报纸。
一番思索之下,唐靖将报纸折叠小心翼翼地塞到衣兜里,她想等陈才华回到汽修店里再行讲清事情原委。
黄毛的屋头呆了不到几分钟,唐靖便转身离开,步行回了汽修店。
回到店内时也约莫三四点左右了,这个节骨眼上自是没有心思开店。她直接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坐在店内等着陈哥回来。
坐在吧台椅子上将将等到七八点,陈才华仍是未归。唐靖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差点趴在桌上睡过去。
她强撑一会又过半小时,还是不见陈哥踪影。当她准备不再干等下去的时候,店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唐靖激动的接过电话,她满以为是陈哥打来的,便率先开了口。殊不知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嗓音也愣住,几秒之后转而传出让她熟悉的清冷语调:
“出院了?”
“晚上过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