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亮,约莫七八点。
宁欣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昨日唐立青抱着她哭了一夜,也不知道二人是何时睡着的。
她半坐床边倚靠着床板。唐立青正在往黑色行李箱里收拾衣物细软。经过昨夜的心声吐露,她虽早有预料,可见眼前那人真的准备要走了,眼中却仍是充满诧异及不舍。
“阿靖,今天就要走吗?” 宁欣目光涣散地看了她半晌,还是率先开了口。
唐立青收拾完衣服,走到书桌前正欲打开窗户疏散这屋内沉闷的浊气。她耳后听到宁欣已经醒了,便下意识回过头。
“嗯。” 唐立青下颚轻点,眼神仍是盯着床下地板,不与她对视。
“我早上跟大家打过招呼了,院长也说等一起用过晚饭再走。” 她见宁欣沉默不言,似是不忍心道别,又补了一句。
唐立青四点多就睁开了眼,醒来后躺在床上再也睡不下去。她侧头听见宁欣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不忍喊醒她,便自己悄摸摸地下了床。
凌晨四点的天还是灰蒙的,屋里更没什么光。她不敢开灯,就着室内昏暗的光线独自洗漱完,出门去了大殿内。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以为宁白同仍然会反对自己再次下山,她甚至都已做好了准备,如若院长不同意,她便会主动脱离明盐山一脉自我放逐。
可这一回院长听完她的请求,竟然直接点头同意了。只对唐立青淡淡说了句:“下山前来殿内一趟,之后走不走全凭你的意愿,往后我绝不再拦你”。
唐立青见此情景,当然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她记得初次跟院长表明自己要遵从师嘱下山历练时,开始院长还语重心长地规劝。当他知道唐立青的臭脾气油盐不进,决不妥协时。一向温文尔雅的宁白同是直接拍桌大怒,据理力争。他抛出明盐山的条条框框,又被唐立青这张嘴一一揶揄了回去。
最后宁白同忍无可忍骂她是个 “白眼狼”,眼里只有他师父一人,那场面才瞬间安静了下来。
生性文雅的人被恼怒气急时,总是不好意思多带几个脏字。可往往一两句深奥词汇,更加容易伤人肺腑。
也就这三个字彻底击裂了唐立青的自尊心,她不声不响地带了几百块钱连夜偷跑下山。等出了火车站,生性逞强的她直接去了人力资源市场躺了几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好,那就用过晚饭再走。” 宁欣似乎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忘记了昨夜唐立青抱住自己哭着说出的话。她现在的神情像是刚喝了碗苦药的孩子,得到了颗蜜枣,继而发自内心撒娇一般微笑起来,单纯仅仅浮于表面而已。
“师妹,不准备去饭堂?”
“亲自下厨,给我做点什么大菜?”
唐立青压着情绪,不想看穿她,故而调转了个话题。
“做,给师叔做碗百合汤。” 宁欣似也猜到了唐立青的心思,继而调侃起她来。
“……”
师叔即将下山的消息早已传遍院内。临近傍晚,饭堂内部忙碌得热火朝天。
向乾更是亲自下厨,准备操练几个拿手家乡好菜。
向离看着眼前一米六的小个子正要跃跃欲试,跳上一米二高的灶台,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