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举着一小撮头发向她示意,眨了眨眼,“我剪个头发。”
“……你用匕首剪头发啊?”
“剪刀在外面,”姜枝抬抬下巴指向外面,诚实地说:“够不到。”
赵明殊与她对视良久,等到姜枝又要拿起匕首,才妥协般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来给你剪。”
她起身走出去,动作放得轻缓,没有惊醒入睡的人。
姜枝目睹她远去,平静地把匕首放了回去。
赵明殊很快拿着剪刀返回,姜枝已经乖乖地侧过身体,把后脑勺正对着她。
明殊拨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露出后面一小块杂乱斑驳的区域,无语感慨。
“你对自己是真下得去手啊。”
姜枝:“……我只是剪了个头发,你说的好像我砍了自己一刀似的。”
赵明殊一边用塑料袋给她垫着,一边咔擦咔擦舞动着剪刀。闻言撇嘴道:“我感觉这事儿你也不是干不出来。”
作为同样没有亲手理发经验的两人,她的手艺确实比姜枝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看似一顿杂乱无章炫技般的操作之后,姜枝对着黑屏的手机左右照照,意外地发现还不错。
“怎么突然想起要剪头发了?”
赵明殊比划了一下,感觉半长不短的,心想要不干脆再剪短点得了,反正姜枝的脸也撑得起。
“长发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姜枝简单地解释一句。
赵明殊猜测她可能是今天出去的时候头发碍事了,想到这,摸摸自己保养得光滑柔顺的长发。
不行,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提议道:“那我再给你剪短点?”
姜枝无所谓点头。
“到锁骨这?”
点头。
“到耳垂这?”
还是点头。
赵明殊感觉对方在敷衍自己,故意扯扯她一缕头发,没怎么用力。
“要不我给你剃光吧?”
这回姜枝不点头了。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逗完人,她心情又愉悦起来,哼着歌继续咔咔咔起来。
赵明殊最终给她剪至后颈,不是齐齐整整的那种,带点随性的飘逸和凌乱。
众所周知,即使是在俊男美女一大堆的A大,姜枝的容貌也算是很能打的。
她本来长相是偏向清冷的那种,皮肤白皙,偏偏眸如寒潭般深邃,睫毛浓密细长,抬眼看人的时候,往往有种不可跨越的距离感。只是常年长发让她看起来温和许多。
而现在,短发让她五官的凌厉感瞬间增强,和本身自带的清冷感中和,反而有种矛盾的,引人探索的气质。
赵明殊差点没忍住吹声口哨。
姜枝没理她那副流氓样儿,自顾自地捡起碎发收拾好。
赵明殊也不在意被冷淡,笑嘻嘻地凑上去,“我陪你一起守啊。”
熬夜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她铺开毛毯,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和身边人一起度过了两个小时。
大概两点时,困意渐渐上涌,她打了个哈欠,斜眼瞟去。
姜枝睁着眼睛放空,看起来并没有睡觉的打算。
赵明殊伸手不怎么温柔地把赵韬推醒,等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用嘴型示意该他守夜了。
赵韬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回去睡。
姜枝看着他们互动,没什么反应。
她还是睡不着。
脑子清醒得很,半点困意也没有。
姜枝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作息颠倒还是因为其他,她轻叹一声,有些想念系统了。
旁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转头看去,看见赵明殊鬼鬼祟祟地蹭了过来,脑袋还固执地偏向另一边。
正疑惑着,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块东西。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
是一条巧克力。
还是名牌的。至少不是这间超市售卖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分给你。”赵明殊掩耳盗铃地别过头,但姜枝还是看见了她泛红的耳垂。
她仿佛觉得这样吐露自己的心声是件很羞耻的事情。“我小时候经常会做噩梦,睡不着觉或者不敢睡觉,吃块甜的东西就好了,这是所有当中我最喜欢的。给你吃。”
是所有里面她最喜欢的,所以直到已经摆脱了噩梦影响的现在,她也还带在身上。
姜枝出神地摩挲着包装袋,良久,低声说了句谢谢。
赵明殊转过头,难得安静地凝望着她。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在初次进入超市时,在第一晚难眠谈心时,姜枝从来都是充当着安慰她的那个角色。
可是这个人自己,明明也需要安慰的啊。
她在姜枝诧异的目光中握住对方的手。
“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
她坚定得好像在宣誓,甚至为此吐露出最深的秘密,“我姑姑绝不会任由我出于危险当中而坐视不管的。她一定会说服姑父,或者立即采取其他的措施。”
“我们会是青城首先得到救援的那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