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雪里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模糊的照片那么眼熟了,因为那些长得都太像谢子沫了。但是谢子沫怎么会和帝星塔有关系?而且她明明是beta,为什么照片却出现在了研究a与o信息素的培育双子楼?
安安静静在地上转悠的机器人忽然嗡鸣起来,与此同时桑雪里心头猛地警铃大作,她当机立断,抱起圆盘机器人就地一滚,瞬息之间就躲到了一个培育仓后。
“轰——”粒子波猛地落在了她刚刚蹲着的地方,一片飞沙走石,烟尘四起。而这地面不知何等材质,竟坚硬得很,连一丝裂纹都没留下。
桑雪里屏住呼吸,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通过水光一瞥,身形似乎是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管理员。
手上的机器忽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桑雪里立马捂住,然而有些晚了,那人猛地转身,枪林弹雨随即轰了过来。桑雪里抿着唇,俯身只绕着营养仓躲藏。那人若是不愿毁掉这些营养仓,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他不在乎也没关系,要不就是这些东西坚硬不破,要不就是破了也只会方便她浑水摸鱼。
果然,那些东西坚硬不破,只是就算如此桑雪里也躲得极为狼狈,很快她身上便添了许多新的伤痕,汩汩沁血。她没有痛恨自己此时的能力不足,一边冷静分析着下一步怎么走一边思考着以后得加强军事战斗方面的能力了。
“唔!”薄忽然发出了极类似于人的一声痛呼,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激得桑雪里一惊。而一直不安地在桑雪里怀里转动的圆盘机器猛地挣脱跳了出来,挡在了桑雪里脚下。机身上的红色指示灯亮了亮,像是检测到了什么。一瞬间壁垒四起,牢笼高竖。
桑雪里反应极快地刹住脚,而她脚下却突然一空,那些覆盖如毯的信息缆线竟是绕过了这处空地延伸。落下去的一瞬间她抓住空口壁准备爬上去,然而那些信息缆线又饿虎扑食般地缠绕过来,堵住了洞口。通道极大,然而她在极速下落之时却并未寻到一个可攀爬之处,所及皆是光滑壁障。下落停止于巨大的圆柱形营养仓中,幽蓝色海水般的营养液淹没头顶,卷入肺中。
“薄,薄。”桑雪里唤道。
然而薄没有说话,只有沙沙的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仿佛沉眠的机器给她的沉默答复,而刚刚随着她一同坠落的圆盘机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蒸发在了信息流中。
营养液不适合活着的清醒的人,只适合非死非生之人。被她损坏的腺体终于给她的意识拨下最后的倒计时,她的身体已不支持她的清醒了。
她在意识模糊之际忽而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了多年的事情。
智能系统从来都是帝星塔的主脑系统匹配的,她第一次接上薄的时候是抗拒的,她不喜欢有个东西一直在旁边盯着她,一举一动都有一个冷漠的非生物看着分析着,更不喜欢所谓机器的理性判断提供的选择,不喜欢有个东西能窥探她的想法与她在脑海中说话。然而或许是因为相伴多年,或许是因为薄的判断往往确实是最好的。
但她不能完全信任薄。
而薄在帝星塔的主系统管理下消失又突然出现,几乎是一步步引着她来到这儿,甚至连电梯的识别通过或许都不是因为自己,管理员放走她也不正常,几乎像是……它就是这里的一员,它来到这里只是回家一样。
那些营养液,那些圆盘机器都不正常……如果,如果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我们,那双子楼的存在或许可以相当于对于他们这些被选择之人的更新。只是别人能单纯通过仿生人来更新,所以她以为自己逃过了,然而并没有。她以为自己在研究调查这里,然而或许也有谁在背后研究她,然后让她也如被修复的bug一样被更新。
那个圆盘机器,是为她准备的。而她醒来之时,便是更新完成之时。
后颈传来的刺痛感如同万蚁噬心,仿佛骨头错位的火辣辣的疼痛立马让她醒了过来。
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床单洁白干净,一丝血都没有,就像昨晚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连打斗中在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也摆在之前的位置,甚至茶还是温热的。
“薄。”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早上好,雪里。”
脖颈上的颈环发着淡淡的红光,显然在运作中,后颈的腺体修复得很完好,数值已经降了下来,正缓慢稳定地跳动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桑雪里低声问道。
“雪里,内议会要见你。”薄答非所问道。
门打开了,桑雪里看过去,白衣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等着她出去。
“桑小姐,内议员们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