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没错。
「“不过前辈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呢。”」
“……抱歉,我不太清楚送您什么礼物,或许娃娃……希望前辈您不要觉得太幼稚。”男人带着一只与他造型完全不符的熊娃娃坐在他这几日常呆着的位置,依旧是一副青涩的模样。
千野想起来了。
虽然这个男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们并不只在国中时期见过那一次面。
国中。
大学。
工作。
……甚至还有恍若好久的几日前。
“我是橘直人。”
这个年轻的男人,少年,男孩,似乎在每一次和她见面时,都要先小心翼翼地向她进行一次自我介绍。
嗯,他是橘直人。
隐隐约约又一次出现上一个“十二年”的记忆,然后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逐渐清晰,千野曾从他的口中听到过“前辈没有变化”的评价——不过这么看来,跨越不同的时间,他才是没有变化的那个人。
“……嗯,娃娃的话,我帮您放在那边的架子——”
没等直人把话说完,千野伸出手,从准备起身的男人手中接过了那只呆呆的熊娃娃,抱在怀里后,稍稍抿起了唇角。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啊,那个,前辈您喜欢的话,就太好了。”直人抬手挠了挠耳后侧,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了一口气,他冲着千野露出笑容,一如记忆,一如过去。
橘直人同样有一双黑色的眸子。
不过大人和「他」不一样,和「她」也不一样。
这双属于少年人的双眸,坚毅的,勇敢的,正直的,似乎一直有着永不熄灭的光亮。
.
“再过两天我要去一趟菲律宾,如果早的话能赶回来,晚的话应该也会有同事来交接您这边的工作。”
橘直人在同她聊天时,似乎未曾提起过有关于他现在的工作内容,但是……
千野顿住,思绪又在那一瞬间放空了,明明早已麻木的情感却也随着记忆一同流淌。
正因如此,在长久的沉寂之后,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名为“痛苦”的情绪。
千野不知道橘直人是否是有考虑过她的情绪,所以从未在她的面前提到过现在的“东卍”的字眼,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失踪”与他现在需要对外保密的工作联系在一起。
可是思绪重新清晰,就如灵魂回归了身体,千野以拥抱般的蜷缩姿势,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她想要拥抱谁,也渴望被谁拥抱。
然而“拥抱”这一行为也是让她痛苦的,就像被人按着脑袋压入水中,偶尔又给些仅能喘息的机会。而且现在,不会让她感受到窒息的拥抱,似乎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男人因为工作要离开的那天,千野睡得很早,午饭后就开始的小憩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她做了梦。
梦见躺在花中沉睡的人,梦见迎着枪口微笑的人,还梦见一扇又一扇,无法打开的窗户。
噩梦。
许久许久,千野又一次呜咽着开始哭泣。
痛苦地挣扎着,像是初生的婴孩。
哭到什么时候呢。
开始下雨了。
哭声渐渐停息,黑发的女人再一次沉默。
雨水打湿她的黑发与衣,雨点因风的扰动扑打在她的脸上,千野在雨里站了好久,久到雨水冲刷一切,她又一次从女人成为少女。
尚是干净又纯洁的自己。
“您,您好?请问是……千野前辈吗?”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伴着忽然的雨停,“那个,您是不是忘了带伞?这样在雨里淋着会很容易感冒的。”
千野回过头,那个比自己矮些的男孩一手抓着他的书包带,一手举着雨伞站在她身后。傍晚的雨天,环境阴沉沉的,一双黑色的双眼却亮闪闪的带着些光,透露出关切的疑惑。
对视片刻,那个男孩才像是反应过来些什么,变得有些慌乱,“不,不好意思,我刚下补习班,正好看见您在这里,因为雨有点大……啊,对了,您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不过几个月之前,我是——”
“直人。”
少女垂睫,千野笑了笑,在时隔整整十二年之后,再一次叫出这个名字。话说,若是没打断他,这个男孩是不是又要对着她做一次自我介绍,“我记得你。还有——”
“谢谢。”
她终是从男孩的伞下走了出去,在对方试图挽留的语气里抬起了手,“没关系,雨已经停了。”
“啊……还真是。”直人收起伞,同样抬起了头。地上依旧湿漉漉的,宣告着上一秒还在下雨的事实,不过抬起头,已经有淡淡的月色从云层之后透出。
少女从伞下离开。
道别后目视着男孩离开。
“……谢谢。”
这个男孩是不会知道的,他曾在长大之后,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
高高的楼上。
终于砸碎一扇又一扇昂贵的落地窗。
我渴求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
请允许我从破碎的窗户处,一跃而下吧。
TBC
题外话,最早拟大纲的时候,我安排千雪在这条时间线回来第一个见的人应该是千冬的,不过写着写着发现“咦,果然还是直人更合适吧。”于是又稍微加了点戏(。)
虽然我知道评论区里小隆妈和千冬妈比较多不过还请大家体谅一下我这个三推人(摆手)下条线端水大家都没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