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晴朗,微风不燥,花色正好。
伴随着一声棍子与金属碰撞的空响,暴躁的声音在身后炸开。
“李允舒!”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下一秒,本趴在桌子上的人睫毛终于有了些微的颤抖,但他的举动却是闭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听,按下暂停键。这才慢慢悠悠的回头:“嗯?”
衣服领子被一股力道拽起来,已被怒气控制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出现在面前:“真不愧是杀人犯与娼妓的儿子,你母亲没有教过你什么情况下该好好竖起耳朵听人讲话吧。”
李允舒眨了眨眼,顺便打了个哈欠:“嗯。”
想来确实没有,毕竟自他出生没几年她就被高利贷的人抓去砍死了。
“那我今天就来教你一个好玩的事情吧。”扯住李允舒衣领的人似乎对他的这个回答态度很不满意,于是一把将他扔在地上,以高傲的姿态开口道。
“?”皱了皱眉,李允舒保持被扔在地上的姿势,却侧头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面庞,瞳孔闪烁了一下:“车……贤秀?” 看起来,他的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看来你不爱说话。”没有意料之中的动作,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甚至一声低哼都没有。
对于一位养尊处优玩儿腻了世界的富家少爷来说,李允舒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
在他的观念里这种爬虫不该出现在他眼前,就算是作为玩具,也没有资格:“那么,下一个换你吧。”
教室里的人选择视而不见,就算听到那令人恐惧的声音也不敢尖叫回头,甚至无法迈步跑出去呼喊。没用的……
自然是没用的,那位少爷的背景他们怎敢招惹。
正如此想着,一柄沾了鲜血的铁棍放在了李允舒的手中,身子被人从地上提起来,推到车贤秀面前:“只要你把他打废了的话,就放过你,怎么样?”
看着手里的铁棍,李允舒抬头,对上车贤秀看过来的视线。
星星呢?为什么看不见了……
李允舒低头,颠了颠手里的棍子后转头看向那个不可一世的少爷:“要…打哪里呢?”
“眼睛怎么样?”少爷看到李允舒的反应,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肯定也很讨厌他的眼睛吧!”
“唔……”李允舒依旧是慢悠悠的站起来,俯视着被压制在地上的人。
脸上的伤口日积月累,叠加之后的每一处都泛着青紫,血液顺着眼角划下,已然涣散的目光里没有了丝毫的光彩——他早已认命了。
车贤秀。
看起来很难过?
李允舒眨了眨眼,对他之前几个月的行为深感后悔。
随后对上了大少爷——又或许说这一切的施暴者的视线:“很讨厌。”
躺在地上的车贤秀听到这句话,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但又像是已经习惯了那样闭上眼,嘴角嘲讽一样的勾起:都一样,所有人都一样。
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煎熬,从父母为了工作而让他忍气吞声开始,从妹妹以他为耻辱开始,从曾经热情的老师同学对他避如蛇蝎开始,从
……他笑着递给那位大少爷几枚硬币开始,所有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信仰就已经消失了。
可这次的等待,却有些不同的意味。
崩溃的惨叫让车贤秀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
手臂长的铁棍直直的捅进了那位少爷的眼睛里,甚至又被他拔出来想要二次伤害。可终究被少爷的手下制止,没能进行下去。
看着在地上捂着左眼哭吼的肢体,李允舒嘴角抿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转头看向依旧在原地只撑起了上身怔愣的车贤秀:“或许,你喜欢红色吗?”是你的话,怎么会讨厌。
这是车贤秀第一次看清李允舒的脸,溅入眼球的献血染红了他的一边瞳孔,却在那眯起眼睛的笑意里,只映着他的面容。
如果是你的话,会想杀了他吗?
反正我本来就在黑暗里,多一些染料也不错啊……
当一束光照进黑暗,于是这束光就有了罪。可究竟是黑暗囚禁了光,还是光囚禁了黑暗。
———————————————————
审判庭上,被告李允舒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判处其终身监禁。
李允舒回头看向陪审席的车贤秀,见他满眼都是不知所措倒让他有些愣了:他的人生早就毁了,从出生开始。
如今以这样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让他感到自己的贪心。
那个人,如今眼里只有他。
意识到脑海里这句话的含义,李允舒甚至耳朵发烫,也因此无视了此刻处于暴乱状态的那位瞎眼少爷,脚步几乎有些轻飘飘的回了押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