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卫生条件十分恶劣,饮食条件就更别提了。梁逸勋笑着说,“还好,比想象中的好一些。就是这里信号不太好,如果联系不上你,你别着急。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食欲好吗?”
“我挺好的,今天跟小晚一起吃的饭。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他们当地把条件最好的地方都让给我们用了。你在干什么呢?”
“写小说。”她笑道,今天写得很顺利,她心情很好。
“写得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就是不知道,写完了有没有人看。”
“别想那么多,你就去写,写你自己喜欢的。只有你喜欢了,才能把它写好。”
当地条件不好,信号时好时坏,梁逸勋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然后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信号中断了。
言歌的心猛地一震,心慌得不行。
梁逸勋不知被连推带拽的进了帐篷,躲进去之前他看到远处一个亮如白昼的火球落在地上,然后烧起熊熊烈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很镇静的甚至是有点儿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等了一会儿之后,远方并没有传来交火的声音。反而安静得能听见风从帐篷外面刮过,发出的猎猎声响,和丛林里发出的飒飒声。
梁逸勋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像是某种诡异的悲鸣。
他拿出手机,写日记一样编写着短信。他会给言歌写长长短短的信息,写上日期和地点,存在草稿箱里,等有信号的时候发给她。
梁逸勋喜欢给她讲当地的风土人情。这里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当地的人都善良淳朴。言歌虽然与这些人、动物、风景都未曾某面,但在心中已经十分熟悉。
今天爱丁堡难得艳阳高照,言歌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发呆。不知道梁逸勋在干嘛,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上他了。
林令晚拿来毯子给她盖在腿上,见她望着远方出神。
“想什么呢?”林令晚轻声问。
“不知道梁逸勋现在在做什么。”
“你联系上他了吗?”
言歌轻轻摇头,“联系不上。”
“别担心,他那里信号不好,他肯定又很忙,不会有事的。”
言歌笑着自嘲,“他在家的时候我就嫌他烦,不在家了我又老是惦记他。”
林令晚笑道,“现在后悔了吧?”
言歌低头看看肚子,“也许是肚子里的孩子想他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梁逸勋没什么感情,只是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妻子。梁逸勋去参加医疗援助,她会惦念他,担心他。如果几天没有消息,她就会六神无主。但她知道,这不是浓烈的爱,这是本能,是良心驱使。
晚上临睡前言歌给梁逸勋打去电话,很幸运的是电话打通了。言歌有些激
动,一股脑儿问了他好多事情。
梁逸勋的声音很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他说,他们在转移的路上,今天他们那里再次发生冲突,不走不行了。
言歌以为他太疲惫了,安慰他说,“我挺好的,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好。你抓紧时间在路上睡一觉,我先挂了,知道你安全就行。”
“小歌,”他轻声叫她,声音有些哽咽。
“我在呢。”言歌听出来他情绪不对,“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我今天救了一个孩子。这里战火纷飞,医疗条件极差,大多时候是从死神手里抢人。短短时间我见了太多生离死别和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睁开眼睛就是救人,宣布失败,再救下一个。直到昨天夜里,他们送来一个小女孩,五岁,已经奄奄一息。微弱的灯光下,我看着她,甚至感觉到死神就在她身边。我们通宵抢救,幸运的是救过来了。今天我才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我们转移的时候,她被安置到另一个救治基地,临别前我去看她,她对着我祈祷,你知道她的眼睛有多纯净吗?干净得就像清晨明亮透明的阳光。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捏了一下,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神。纯净、充满希望的眼神。我想拉一下她的手,可炸弹就在后面追。在转移的路上我回想着自己生活的地方,那感觉好像一个不可思议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