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巫妪是张家老妪以前在娘家时的同村,以前做的是牙婆的行当,据她自己说跟高人习得医术,巧遇张家老妪,听说她家里要添丁了,便来看个平安脉。
巫妪称老妪儿媳怀的是个女儿,说有神药调理可变成男胎,老妪信以为真留她在家里住下好吃好喝的供着,巫妪说神药难得,只要老妪能寻来貌美的少女给她,便免了老妪的药钱。
若是寻得多,还能分她点银子,想到巫妪之前是干什么的,老妪也能猜到她要人干什么。
正巧卫姈出现,老妪这才盯上他们下了手。
不过这老妪知道的还只是表面,巫妪说的不尽不实。卫姈让重鸣将她的指骨一根根打折,她才愿意开口。
巫妪害怕的不行,全都招了。她当然不是什么巫医,所说皆是谎话,平日做的都是贩人的买卖,但她来郑家却是盯上了产妇的胎盘,紫河车功效早有流传,多的是富贵人家愿意购买。
这时,郑彬回来了,他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听说了郑家来个巫医将郑家儿媳害的好惨,大半夜乌泱乌泱的都跑到张家来。
郑彬去找医师时,觉得此事还是得让他们村里人知道,不然到时候倒打一耙,卫娘子可说不清楚。
其中一人听了卫姈的转述,惊呼“这老虔婆,丧尽天良,哪里是骗吃骗喝那么简单,我年前从东阳县回来,那里就发生好几起丢失婴儿的案子,这些贼婆子偷去婴儿你们猜怎么着?”
村长瞪他一眼“还不快说!”
“她们专寻孕妇下手,要么偷要么骗,活活剖开孕妇肚子将婴胎挖出来,卖给生不了孩子的有钱人!”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的妇人甚至呕吐起来,卫姈转向巫妪,果真实话没有吐尽!
贩卖人口、婴胎、紫河车!如此令人发指,就是腰斩也不为过!
带来的医师倒也懂点小儿的情况,郑家的那个孩子也得以存活,也辛亏卫姈带了上好的药材,不然以郑家的条件怕是吃不起。
歇了一夜后,天不亮就出发进劳尾县,随便找了家客栈歇息,昨日的风波太骇人听闻,三人都没能安心睡下。
重鸣疑惑“他们为何不交由官府,是想私自处刑?怕是不妥吧。”
郑彬给卫姈倒上茶水,卫姈接过,虽然大堂没人但还是低声道:“庶民怕与官府打交道,这是他们村子的事,自己处置与否与我们无关。”
***
过了十来日,终于到了鄯州。
卫姈撩开车帘,远远看见城门上‘鄯州’两字,百感交集,生养之地、埋骨之地、血脉至亲、切骨之仇。
卫姈觉得身上发冷,厚厚的大氅也暖不热死过一次的她。
城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城门口进城出城都盘问再三,多少人给银子也不好使,都在寒风中瑟缩着排队。
卫姈笑了一下,此时倒觉得自己不再是卫泠了。
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马车没有隔层,虽放了棉被、火炉,终究还是透风,一点也不暖和。
卫姈拿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怀中抱着手炉,只露一颗头在外面。她叫重鸣和郑彬上车,俩人都不进来。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有人掀了帘子上车,卫姈闭着眼睛假寐,以为是他俩终于受不住冷上车了。
只是上车的人一直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聊。
卫姈一睁眼呆住了,是褚珩。
卫姈揉了揉眼睛,还是他,他怎么在这。
褚珩被她的动作逗笑,道“看见我这么难以置信?”
褚珩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冷到卫姈,坐的离她有些远,看见她一律头发翘在头顶,凑近伸手去拿下。
卫姈被他身上的冰雪气息侵袭,瞬间清醒,偏过头猛的往后靠差点撞上车壁,幸好褚珩动作快,让她撞进了手心。
这样一来,褚珩就离得更近了,胸膛就在眼前,卫姈感觉被他的气息包围了,慌乱的推他,他纹丝不动。
卫姈两手一起推,褚珩顺着她的力退了半步坐下来,被手炉暖的热乎乎的手贴在他的心口,他将她的手牢牢按住,感受她掌心的温暖。
卫姈瞪着他用力挣扎,褚珩怕她伤着便慢松开了她。
卫姈将手藏到被子里,尽量显得语气不冷不热“你怎在这?”
褚珩心口尚有余温,他扯了扯唇角“卫娘子又为何不远千里来此。”
“是我先问你的。”
褚珩笑了笑“自然是有事。”
“我亦然。”
有褚珩在,卫姈他们也不用在风雪中排队,很快就进了城门,卫姈掀开车帘一直看着鄯州的街道,无一处不熟悉。
直到褚珩将卫姈带到了乐都候府,卫姈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待看清周围环境,瞳孔一缩,声音有些颤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她叔父卫纪的住处,以前叫刺史府,她从小没少来过这里。
褚珩道:“今夜乐都候设宴,你同我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