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说得咬牙切齿,怒气油然而生,一掌击在一旁的栏杆上,将那小臂粗细的木栏杆瞬间击断。
“是。”
唐绊闷闷地应了一声。
“唐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另寻他主了。”
唐启的声音里少了一丝倨傲,反而多了一丝落寞。
“属下对少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唐绊当即回应,真到了被逼问的时候,他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
唐启皱着眉,眉下的眼不再狂傲。
他长叹一口气。
挥了挥手。
“你走。”
……
转身上楼。
长乐坊的二楼向来是只有有钱人进得。
唐启步履匆匆,直直走向最深处的房间。
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散的那股媚气更浓。
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心中火气更盛。
当他来到那八仙雕花红木扇门前时,心中的怒意终于达到了顶峰。
抬起脚就直接踹进了门。
嘴里更是不饶人。
“妈的,老东西,又来打劳什子叶子牌,你唐家都要没了知不知道!”
名贵的木门在唐启的咒骂中碎成两半,木茬碎屑飞溅。
而那坐在桌旁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笑呵呵地打出了一张一筒。
“老东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那男人没有反应,唐启三步并作两步,双手一伸。
竟打算当场掀了这赌桌。
桌边陪着男人打牌的三个娘子顿时惊呼出声。
而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依旧只是咧嘴笑了笑。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脚侧踢。
没等唐启掀翻赌桌,就一脚踢在了他的腘窝。
唐启猛然吃痛,但他咬紧牙关,硬挺着没有跪下,只是闷哼一声,两眼赤红,抬起左拳就打算落下。
而中年男人依旧不慌不忙,指尖发力,点出一张红中。
正正好打在唐启的麻筋,让他左手瞬间失力。
接二连三被阻挠,唐启也顾不上这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嘴里咒骂着就朝着男人的脸一拳打去。
但他刚收臂蓄力,一柄钢剑已经架在了唐启的脖子之上。
“少爷,够了。”
锐利的剑锋割破了唐启的皮肤,他的脖颈缓缓露出一道血痕。
可他眼里没有丝毫顺从,喘着粗气,甚至还想出手。
终于,那中年男人忍不住了。
将手中那张三万一拍,随后抬起就是一脚,将唐启踢飞三米。
“妈的,狗崽子,给你脸了,什么时候儿子还能教训你亲爹了。”
此番景象要是叫外人看见,定然是要惊掉下巴。
但那提剑的护卫早已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这就是唐家家主唐铭轩和大少爷唐启的日常。
明明唐启在年轻一辈中,身手已算了得,但在唐铭轩面前,跟个小鸡崽没什么两样。
“教训你几回了也不听,唐家这烂摊子没法救。”
“你爷爷传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死样。”
“我脖子上顶着个脑袋,都明白我们这几代就安安心心享福得了,你个没脑子的,让你去享福你熬不住了。”
“越救,唐家散得越快。”
“何况现在局面这么复杂,我都不敢妄然动作。你个顾头不顾腚的毛头小子倒是教训起我了,还试图染指西北,派过去一堆烂货,就是把唐家往火坑推。”
“要不是老子帮你收拾,你老早给常家扒皮抽筋,以儆效尤了。”
说罢,唐铭轩掸了掸下摆,一屁股坐下,又坐回了赌桌。
“打牌,打牌。”
唐启无力瘫坐在地。
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难道真的要冷眼旁观吗。
那可是唐家,这可是唐家。
他的唐家。
他感觉自己就像屋外看着新楼走水的人,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却无能为力。
现在唐家外人走了走,跑的跑,就连自己的亲爹,唐家名义上的家主也袖手旁观,丝毫不顾门楣风光。
“母亲,我该如何是好?”
地砖的寒意顺着尾椎爬上来,唐启在满室媚香里打了个冷颤。
赌厅的椒兰暖帐、金猊熏炉,都抵不过那厚重棺椁里,母亲的冰冷的脸庞。
从他记事起,母亲就常拉着他的手,笑摸着他的脑袋。
每一句都是,儿啊——
【儿啊,你可是唐家的大少爷哦——】
【儿啊,你可要快快长大,帮上爹爹忙——】
【儿啊,你可要好好守着这唐家啊——】
【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