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叶从吴伯那里得知,吴伯曾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两个儿子应征入伍,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女儿嫁给一个外村人,怀孕生小燕时难产而亡,她的丈夫在不久后也应征入伍,死在了战场上。
婆家无力抚养小燕,小燕五岁后,吴伯便把小燕接到自己身边,当成亲孙女一样照顾。但是,小燕原先在婆家被忽视、被折磨,导致性格内向,甚至自闭,随着年龄的变大,自闭变得愈发严重。
吴伯想要她变得正常,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廖红叶忽然想明白,吴伯看向小燕的眼神里怪在哪里,是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
夜晚,廖红叶躲藏在屋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怀疑吴伯绑架薛明,但是多年的征战和江湖经验,总觉得一个亲人单薄、历经苦难的老头,在看向自己唯一情人的眼光中并无慈爱,而是无奈,这实在是太怪异了。而且,她忽然想起,昨晚在燃烧的小屋里,不远处的身影很像吴伯。
吴伯要害她?她必须查清楚。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月光锁秋色,枯藤缠老树,犬吠屋巷间,处处不见怜。廖红叶重重的叹了口气,吴伯可怜,小燕可怜,她何尝不可怜。奔波半生,未有所得。
廖红叶闭上眼,感受秋季的微风,看似酣睡,实则时刻注意着屋内人的动向。吴伯醒了,他咳嗽了几声,然后下床倒了杯水,喝下后并没有继续睡,而是出了房门,走到了她的房间外。
廖红叶早有准备,在床上用衣物等装扮成自己的模样,假装已然入睡。
吴伯似乎上当了,转身离开,然后出了院子。在吴伯踏出院子的同时,燕子起床紧随吴伯离开。
大半夜,两人神神秘秘的出门,廖红叶心口一顿,带着拉开序幕前的恐慌和期盼。
吴伯和燕子两人一前一后往田地里走去。刚刚收割了的稻草凌乱的散落在田间,旁边的花生藤已然枯萎,像是垂暮的老人,无力地趴在黄土之上。经过一个高高的草垛,吴伯消失在视线中,燕子经过那个草垛后也消失在视线中。
草垛里有机关?廖红叶轻声走进。其实说不上机关,只是一个隐藏在草垛里地窖。草垛日常是用来给干活的人休息的,像个茅草屋,里面有枯草垒成的小床,小床下面就是地窖。
廖红叶站在小床边,听到地窖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跑来干嘛?”
“我……我来帮你看……”吴伯的声音怯生生的,像是恐惧。
“用不着你来看,你只要再也不要来这里,就算是帮我了。”男子声音恶狠狠的。
“……好。”声音里满是窝囊。廖红叶听了忍不住翻白眼,有种怒其不争的气愤。
“快滚回去吧,天冷得很,小心冻着。”凶狠中居然还带着关怀,真是奇怪。
“好。”吴伯轻声应道。
听声,吴伯像是爬上楼梯。廖红叶刚想退出草垛,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放……放我。”声音虚弱不堪,像是临死前的低喃。若不是廖红叶的内功深厚,只怕根本就听不见。
廖红叶愣住一瞬,然后红着眼眶猛地掀开小床。一人宽的地窖口出现在眼前,地窖里的人抬起头,瞧见廖红叶的瞬间吓白了脸。
廖红叶刺出红缨枪,直抵住吴伯的咽喉,像是猛兽盯着猎物,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往楼梯下。
地窖不算宽,一张床几乎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廖红叶下去之后,空间显得更加拥挤。第一瞬间,廖红叶就看到了床上盖着被子的薛明,和床边昏睡过去的柳素锦。
她的两个徒弟居然都在这里,她惊住了。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他们?”廖红叶问吴伯和燕子。
吴伯看到红缨枪早已吓得腿软,说不出一句话。廖红叶只能看向燕子,“你是男的?”
此刻的燕子早已没有以往的躲躲藏藏,而是十分大方的直视廖红叶,“不错,你挺厉害啊,居然能找到这里。”
声音跟之前在地上听到的男声一样,廖红叶怎么也想不到,燕子居然会是男的,“你……你怎么会是男的?”
阅人无数的她居然会看走眼,廖红叶深感懊恼。
“我为什么不可以是男的。”
“可是村里人都说你的女的。你骗的了我,怎么能骗过全村人?”
“那些人根本从来就不在意我,骗他们有何难。”小燕悲痛的说道,“那些人根本就不在意我,除了爷爷,从来没有人在意我。”
不在意他,这样的话他重复了几遍。廖红叶忽然明白,他的躲躲藏藏从来不是自愿的,而是环境使然。他的自卑,让他根本无法在外人面前抬起头。她虽然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一个男人要装扮成女人,但是此刻这事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薛明和柳素锦。
廖红叶慢慢往床边靠近,燕子发现了她的心思,不顾红缨枪的威胁,挡在床前:“你不能带走他。”
“他是我的徒弟,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他?”廖红叶疑惑。
“他现在是我的人。”燕子占有欲极强的看了眼床上的薛明。
嗡的一声,廖红叶的脑子像是被闪电劈过一样,忽然意识到什么。此时吴伯紧紧的抓住红缨枪,朝燕子喊:“你快走,快点走!!”
他们的武力对廖红叶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燕子似乎也知道一点,他并没有走,而是坚定的强调,“他是我的,你不能带走他。”
“畜生!!”意识到什么的廖红叶毫不客气的将红缨□□入燕子的胸膛,“混蛋!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你简直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