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的通道并不是很长,只是地上泥泞,走得缓慢。连慧宇、孙兴云和段玉成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出了通道,外面又是另一番广阔天地。
猪鸭羊肉、青菜扁豆、花菜水果、馒头大豆……但凡是吃的,这里居然都有,种类丰富、新鲜美味,真是不错。但是连慧宇一想到这里可能会卖人肉,一时食欲骤减。
孙兴云买了两个包子,是猪肉馅的,连慧宇向来爱吃,可是这次,他摇摇头,道:“我不吃,你吃吧。”
孙兴云听到这话,便自顾自的吃起来。他吃的大口大口,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连慧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段玉成看出连慧宇的心思,暗自发笑,然后给他买了两个馒头,道:“公子吃这个吧,没馅儿的。”
连慧宇被人看穿了自己的胆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道:“谢谢。”
段玉成道:“不用客气,其实,你不用害怕,这外面卖的人大都是瓮虚城的原住民,他们没有武功,品性淳朴,绝不会卖那种东西。只有走到里面,也许才会有那种东西。”
“里面的人不是瓮虚城的原住民?”连慧宇问道。
“不是。里面的人大都是逃犯,有些是朝廷悬赏抓捕的罪犯,有些是江湖上惹了事的无良之人,他们没有生活来源,便靠□□杀来赚点吃食。所以就可能会有那种东西,然后提供给娱乐场那边的黑店。”
“居然还形成了产业链。”连慧宇气愤道。
“哈哈……还是你有文化,一句话概括。商场那边的很多奇珍异宝也是他们低价卖过去的。所以,一会儿你们可千万别露富,有什么都由我来说,我来做。”段玉成叮嘱道。
“好。只是,我想问,朝廷没有人发现那些逃犯在这里吗?就任由他们杀人越货?”连慧宇轻声问道。
段玉成道:“之前说过,这里是归翁明洞洞主管的,不是归朝廷管的。有翁明洞洞主护着他们,朝廷的人自然抓不住这些逃犯。”
“翁明洞洞主居然就这么放任他们犯罪?!!放任他们欺凌弱小?!!”他到底视律法于何物,视良心于何物!!连慧宇气愤不已。
“菜场、商场、娱乐场都会上贡银两给翁明洞洞主,他自然要护住,这是江湖规矩。”段玉成说的淡然,仿佛很合情合理,完全没有半点不对劲。
连慧宇心寒不已,江湖人都是这么看待翁明洞洞主的吗?主要他守了所谓的江湖规矩就可以了吗?
简直无法无天!逃犯杀人越货,将抢来的东西卖给商场,将人肉卖给娱乐场,商场和娱乐场再将这些东西高价卖给来此的客人,然后赚来的钱部分上贡给翁明洞洞主,洞主就会保护逃犯。如此循环,构成了一条完成的、流畅的产业链。这其中,怕是早已死了许多许多人!!
是他来晚了!连慧宇愧疚不已。
三人慢慢往里走,越是往里面走越是冷清,但是遇到的商家越是热情。他们笑盈盈的朝连慧宇等人打招呼。
“来我这里看看啊,有新鲜玩意儿哦。”
“我这里的才最新鲜,今天早上刚宰的猪肉,你瞧,还在冒血呢。”
“我这里的鸭肉也不错,来看看啊……”
他们嘴里说的都是猪肉、羊肉、鸭肉……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案板上的,到底是什么肉。
段玉成走进其中一间肉铺,上面写着猪肉铺三个大字,连慧宇看着案板上的人,应该是猪肉,这便放心的跟着段玉成走了进去。
段玉成拿出早已备好的朱宣章的画像,问肉铺老板:“老七,见过这个人吗?”
老七的手上都是油脂,拿起画像的一角仔细观看,纸质经过油脂的浸染,瞬间变得透明。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眼段玉成,又转而看了眼连慧宇和孙兴云,问道:“找他干嘛?”
这个回话,像是见过朱宣章,连慧宇连忙问道:“你见过他?知道他在哪吗?”
连慧宇的举动太过着急,引起了老七的不悦,他眉头紧蹙,一把将画像丢给段玉成,眼眸凶狠地说道:“你们都他娘的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这脾气秉性,真是奇怪极了。
段玉成将连慧宇拉到身后,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这才再次好声与老七开口:“画像中人是他的朋友,昨日半夜,他朋友走丢了,一直没找见,所以他很着急,你不要生气,他不是故意要追问你的。”
听到这话,老七眼神温和了很多,但是嘴巴仍然很臭,“段玉成,你虽然之前给我免费送过一次货,我记住这个恩情,但是,恩情不是你想什么时候让我还我就还的,而是我想什么时候还才会还的,懂吗?”
连慧宇被这话惊住了,原来段玉成是老七的恩人,但是老七对段玉成怎么像是仇人般的?
段玉成没有丝毫脾气,“懂,我当然懂。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不记挂在心上,你也不用记挂在心上。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追要恩情,而是迫于无奈。这位公子救了我的命,他朋友走丢了,让我帮忙找,我实在不好拒绝,这才求到你这里。”
“哼!”老七冷哼一声,“段玉成,你也会有不好拒绝的时候?离了齐轩素,你真以为自己就成好人了?!”
听到齐轩素三个字的时候,段玉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阴冷起来,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
段玉成道:“你放心,我不是好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老七指着连慧宇,问道:“那你怎么忽然要帮他?”
段玉成说道:“因为我要获取他的信任,将他完好无整的送到大齐,送给齐轩素,我要用他换我一辈子的自由和财富!”
额……段玉成居然就这么坦荡荡的、大声的说出了他的计谋?!!完全不避讳连慧宇。
连慧宇和孙兴云都惊呆了。
“哈哈……”老七大笑,“你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向上爬的蝼蚁,哈哈……”
段玉成眼眸冰冷,但是嘴角含着笑,“哈哈……没错,我就是自私自利,永远都不会变。”
连慧宇很奇怪两人的关系,两人之间像是旧友,但是从对话中却像是敌人。像是看不得对方好的敌人。非得把人按压在污水泥潭里抬不起身才心满意足、开心快乐。
段玉成再次拿起朱宣章的画像,看了两眼道:“昨晚我有见他往里面去了。”他的手指指向菜场的最深处,“那里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
段玉成收回画像,道:“多谢,你知道的,我不达目的不罢休。”
老七抬了抬肩膀,像是你随意的样子,然后转身要走。
“等一下。”连慧宇忽然开口,问道:“他是自己走进去的吗?”
如果朱宣章的消失与杨勋的消失是一样的,也许让朱宣章消失的人与让杨勋消失的人也是一样的,那么只要知道是谁带走了朱宣章,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带走了杨勋。
连慧宇实在关心罪魁祸首是谁,忍不住开了口。原本以为老七会很生气,但是老七回头时,却是笑容满面,而且十分热情的回道:“是,我亲眼看到他自己走进去的,就他一个人。”
他的热情让连慧宇吓了一跳。真是情绪多变、喜怒无常的怪人!
三人从猪肉铺出来,直奔菜场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