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日后把小错变成大错?”
“那就等到日后再说,如今我身边可信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因为这事就处罚了他,只怕他会记恨,背叛我。他手握北部兵权,与大齐面对面,若是他反水,引大齐进宇,我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杨勋听着他的话,将他抱得更紧,满眼的心疼,“你这话,听着感觉好可怜。”
自然是可怜,对武将他不敢问责,以防武将叛变,引外敌入侵;对内官他不敢问责,甚至不敢把蒋公公对他下毒一事告诉杨勋,以防蒋公公叛变,发起宫变。他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堂堂皇上过得比当初的寨主还要憋屈,怎能不可怜?
“倒也不是可怜,只是觉得现在比以前穷困潦倒时过得还要艰难。”
“别害怕,我会护着你。”杨勋支起半身,垂眸看向他,“哪怕泽天昊反了,我也能替你守住北境。”
连慧宇扯出一抹微笑,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好专注,好像全天下只剩下他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眼里一样,“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护着我,我不害怕。”
软语温情在一刻变得具体,杨勋低下头,靠近他的脸,轻声说道:“每当你这样看着我,我的心就跳的好快。”声音暗哑低沉,口气充满诱惑,灼热的视线几乎可以烫着他。
连慧宇意识到了什么,出手去推他,羞涩地说了句:“别闹,刚刚才来过。”
杨勋抓住他的手,“这事,不嫌多。”说完便低下了头。
宫殿外,鸟叫虫鸣,花儿芬芳,夏天到了。
这是大宇第一个夏天,清田事务已毕,反叛之乱平定,百姓安居乐业,看起来像是一个平和安宁的夏天,但内廷却危机四伏。
侍奉毛太奶奶的一个太监忽然暴毙,是中毒而亡。那种毒名为清河毒,毒液如同清水一般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大,一滴既死,是唐门独创的毒药,也是唐门售卖的最热门、最受欢迎的毒药。
听到毒,连慧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蒋公公,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蒋公公有心叛变,要杀的是他,没有必要去杀一个无辜的太监。
一个太监而已,他死或不死,对大宇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连慧宇想不通有谁会去害她,除非……凶手要害得并非是太监,而是与太监日日接触的人,是……毛太奶奶?
洛銘芗并不赞同连慧宇的看法,道:“若是要害太奶奶,直接在太奶奶每日喝的药里动手脚就可以了,何必将毒下在太监的茶杯中。那个杯子是太监房间里的,目的明确,分明就是专杀他的。”
连慧宇看向徐公公,问道:“那太监是在你手下干活的,你可有发现什么?”
徐公公立即回道:“那太监名叫小福子,是个极为温和细心的人,办事妥帖、对人和善,几乎没有什么仇人,奴才……奴才实在想不出谁会去害他。”
蒋公公站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闭了嘴。连慧宇注意到了他,但并没开口让他说话。
杨勋接下了徐公公的话茬,问道:“那会不会是自杀?”
徐公公摇摇头,“我瞧着不像,小福子这阵子一直都开开心心的,毛太奶奶对他很好,其他宫女太监对他也不错,莫名其妙怎么会自杀。”
洛銘芗道:“我也觉得不是自杀,清河毒昂贵的很,一个太监怎么买得起。就算他想自杀,拿刀抹脖子、拿绳子上吊、跳井淹死,哪一个不是更方便便宜。”
杨勋道:“许是那毒药能让人没有痛楚的离开,抹脖子、上吊、淹死,都会让人在死前痛苦万分,定没有毒药来的轻松。”
“那毒药的确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快速死去。”洛銘芗道,“但是,它贵啊。”
“他在宫中伺候这么久,积蓄总是有的,用全部积蓄给自己买个无痛的药,也很正常。”杨勋与洛銘芗争辩起来。
“大宇建国还不到一年,他来伺候也还不到一年,哪有什么积蓄。”
“你太小瞧他人的储蓄能力了。”
“就算他把每月的钱都存起来,也不够买那药啊。是你不懂唐门毒药的价值。”
“……”杨勋没再说话,但表情是一个万个不赞同洛銘芗的看法。
“哎。”连慧宇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关注点错了,这事重点不在毒药的价值上,而在毒药是怎么进入皇宫的。小福子若是买药,他是怎么出去买的,何时出去的,这些才是你们应该查的。”
徐公公立即行礼道:“皇上所言极是,我有查毒药的来源,只是暂时还没有任何进展。”
此案毫无头绪,连慧宇觉得头疼。蒋公公适时递过来一盏茶,连慧宇接下后放在了案牍之上,转头看向蒋公公,道:“刚刚朕见你有话要说,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谋参谋。”
蒋公公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才慢慢开口:“小福子在宫中并非没有仇人。”
“……?”众人疑惑。
连慧宇问道:“谁啊?”
蒋公公支支吾吾的回道:“毛智钧公子……带……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何……何静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