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将军是铁了心要替安家撑到底了!”周康将茶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似乎也不打算与他在这假意周旋了,“想必是路途遥远,洪将军舟车劳顿,脑子有些不清楚,王府中还有多处厢房空着,不如就请将军暂时在这歇下,等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本王再亲自送你回太尉府邸”
“午时未至,王爷的鸿门宴便迫不及待地要开场了吗?”
“是你逼本王的,本王好言相劝许久,偏偏将军性子倔,不时抬举,这才逼得本王不得不如此!”
“其实说来,依本王与你父亲的交情,你若肯弃暗投明,必定得到重用,到时你大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一展抱负,何至于为着那虚妄的义气而前途尽毁”
“夏虫不可语冰,你我各有所求,况且,这本就是一场瞬息万变的赌局,而我的筹码便押在了安一缓那边”
“执迷不悟!”周康冷哼一声,偏头向一旁还束手侯在一侧的洛赤道,“你先将洪将军请下去,稍后午时宴席正常开席,之后你再亲自去趟太尉府,就说,洪将军与本王相谈甚欢,一时兴起,喝得有些醉了,今日便在王府中歇下”
洛赤低头领命,目送周康离去之后,他缓步来到洪青昀的面前,面对这个昨天明明打了他一巴掌,今日偏是自己给他斟茶认错的人,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洪将军,你瞧风水轮流转,今早你还是盛气凌人的将军,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与安一缓一般沦为了阶下囚”
洪青昀瞧不上洛赤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嗤鼻冷笑。
“洪将军,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就如王爷方才所言,识时务者为俊杰,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王爷的提议,给出一个他满意的答复,如此,今后你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洪青昀依洛赤旧无动于衷,他眸光一凉,“好了,洪将军一个人冷静冷静,好好地想一想,请吧,洪将军”
送洪青昀回房之后,洛赤便来到周康的书房外,“王爷”
听到是他,里面传来周康不耐烦的声音,“进来吧”
洛赤推门进去。
“有事?”
“方才洪将军在属下不便问,王爷让我去太尉府传的话也只能留洪将军在这住一晚而已,想必一晚上的时间洪将军也想不清楚,属下来这是想问问,王爷想好之后的后路了吗?”
确实,醉酒的话只能哄洪太尉一时,若不给出合理的解释,洪太尉总归是要上门来要人的。
周康望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洛赤,“你可有法子?”
“属下觉得无论咱们如何说洪太尉都会生疑的,不如让洪将军亲自写一封信说明缘由,洪太尉见了儿子亲笔写的信心中自然就毫无疑虑了”
“这法子是好,只是洪青昀怎么肯?”
“昨日我瞧着洪青昀特别喜欢安一缓新生的那个孩子,一见面便送了他一块玉佩,若拿这孩子相要挟,相信他一定会妥协的”
良心未泯的周康略有迟疑,“拿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做人质,这不太好吧?”
“王爷,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有妇人之仁哪,况且,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要挟洪青昀而已,只要他识趣,这孩子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康想着那个素未谋面却比他孙子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心中依旧有些不忍,便道,“你既这么有主意,心肠想必也够狠,这件事便全权交由你去处理吧,只一样,别闹出人命才好!那孩子可是安重的嫡孙子,未来可大有用处!”
洛赤早就百般筹划想给安一缓添堵了,因而这等对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下手之事不仅未曾推脱,反而兴高采烈地应承了下来,丝毫未介意周康的话里带刺,“属下一定尽力去办,决不会让王爷失望”
周康目光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随后挥手将他打发了下去。
午时过后,洛赤先如约去洪府回了话,洪钰虽略有迟疑,可到底还是应下了,面上倒未看出任何异常,只说,明日一早让洪青昀早点回来,随后又留着洛赤喝了盏茶,方才遣人将他送了出来。
洛赤回到王府之后,便领着周觅嗪留给他的一众高手,还有安插在府中的躬箭手,气势汹汹地来了北院。
面对笑脸相迎的鲁鄱也理都不理,越过他径直推门而入。
此时,北院中,安一缓与虞化离二人正在树下的石桌前一边喝茶一边下着围棋,很是逍遥自在。
而不远处洛黄与春月正抱着阿远再晒太阳,无事可做的黎碧则懒洋洋地躺在摆放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悠哉地晒着太阳,月影最为勤快,手脚麻利地侯在安一缓与虞化离身边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只是她那殷勤的对象却有些偏颇,一股劲全使在了虞化离身上,对对面的安一缓是置若罔闻。
这点子不和谐,却丝毫不影响这副温馨画面给洛赤带来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