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掀开茶盖,长嗅茶香,“这事洪太尉今早已派人前来禀报过我,只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通知你,洪将军少年英才,又家世显赫,脾气自然大些,若有冲突,你需担待”
想到今日自己脸上挨的洪青昀的那一巴掌,洛赤藏在袖子下的手再次攥紧……
哪有什么事发突然,不过是周康刻意为之……
他便就是要接着洪青昀的手来打自己的脸!
他虽做得隐秘,脸上神色倒未有丝毫变化,可心细如尘的周康却依旧留意到他攥紧成拳的双手。
他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胜利的笑容,“你若与洪将军起了冲突,便是你不懂事了,你也知道此时洪青昀,他的父亲洪太尉对我们的重要性,决不可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快将他给得罪了,你需得马上赶去洪府负荆请罪,若洪将军不能原谅你,你也不必回来了”
洛赤心中气愤难耐,冷笑一声,“王爷还在这里坐着拉拢洪青昀的春秋大梦呢,却不知他早与安一缓里外勾结,什么摇摆不定,左右思量都是再骗王爷,实则是等着给王爷下套呢!”
周康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不敢置信地追问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故意想要挑拨我与洪家的关系吧?”
“王爷糊涂!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前程全都仰仗着王爷与世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挑拨你与洪青昀的关系对我有何好处?”
“此次洪青昀毫不避嫌前来康王府探望安一缓足可见二人交情不浅,况且我在旁听着他此番来京千里迢迢地拉了一车的渝州的特产竹笋送给安一缓,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礼轻情义重,说句王爷不爱听的,就连您不也连个竹笋的影子都没见着一根吗?”
周康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摔,“照你的意思,我还缺那一口竹笋吃不成!”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就像属下先前所言,礼轻情意重,王爷在不在乎是一回事,洪青昀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况且……”
“王爷还记得安一缓去雁州剿匪的那次吗?”
周康懒得在这与他瞎猜,一脸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你就直说,不要在这兜兜绕绕的”
“那次他们回汴京之后过去看我父亲带的特产里便有竹笋”
周康闻言这才“蹭”地一下站起,拍着桌子道,“这般说来,洪青昀与安一缓早有接触,而且极有可能洪青昀此番回汴京极有可能是受安一缓的邀约而来”
“属下正是这个意思”洛赤抱拳答道,“这洪青昀在王爷面前做出那等摇摆不定的样子,就是想欺瞒王爷,让王爷产生一种有希望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的错觉,可到底百密终有一疏,就是他无意间提及的渝州特产竹笋一事让我们有所察觉”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周康低头思索片刻后,灵光乍现,脑海里浮现出那日晚宴过后,与洪青昀一同离去的洪钰的背影,顿时惊觉,“洪太尉!”
“他们这是想釜底抽薪,要将洪太尉拉入他们的阵营之中哪!”
“想来也只有如此了,想来这洪青昀与安一缓心机着实厉害,他们料定王爷急于求成,为尽快稳定局面,一定会策反洪青昀进一步稳定自己的兵权,到时必定会来一招请君入瓮,将洪青昀请到自己的地盘之上,到那时即便洪青昀不屈服与你,在王爷你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于是他们索性将计就计,即便知道王爷您居心不良也应邀入了汴京城,目的便是倒打一耙,策反洪太尉,只要洪太尉倒戈,王爷您便会失去一大助力……”
周康听得心烦,拍着桌子道,“这都快火烧眉毛的时刻了,你还在这里啰啰嗦嗦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尽快想想办法该如何应对吧!”
“现在就是不知道洪太尉的想法如何,他是否还忠于王爷……”
“我与洪太尉相交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乃是最知礼明义,果敢坚毅的,他答应下的事,断断没有反悔之理!”面上虽说得笃定,可他的手却下意识地从桌面上拿起杯盏,掀开茶杯却也不喝,又一脸烦躁地将那茶杯扔回桌面上,茶盏一倒,温热的淡黄色茶水洒了一桌。
洛赤见此哪还有不明白周康再强撑嘴硬的,只是他也识趣,深知周康对自己的厌恶,倒未点破,只是抱拳道,“王爷对洪太尉再有信心,不如也去太尉府走动走动,探探口风,如此也稳妥一些”
周康此番倒并未驳斥,只吹着胡子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
说罢,又抬眸冷眼瞧着还在他面前杵着的洛赤,眉头皱起,“你还有事?”
“哦……也无事了,那属下就此告辞”洛赤在周康的冷眼中走出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久,便听见府里有人走动套车的响动,招人来一问,得知是王爷漏液出府,不需再问就能明白他的去处,便打发人出去,自行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