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时间暂停的保护,他们脚下的土地立刻因为受不住强大的灵力而裂开,可就在嬴政以为将会产生不可逆转的灾难时,容安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眼中银色的光芒骤然放大,一切都在银光中逆转。
裂开的大地回归平坦,逆转的山海也归回各位,被大火焚毁的房屋从灰烬中重新站起,甚至干枯的树木,趴伏的枯草,都重回生机。
磅礴的力量也将嬴政推出梦境,让他对后续的一切都不得而知。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挂在寝宫墙上的那柄剑,命宫人将剑取来后,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学着梦中容安的样子轻轻挥了挥,可惜除去月光撒在剑上反射的点点光辉,那柄安静的长剑再无任何反应。
此时坐在王座上的嬴政想起清晨自己拿剑的事情,还是有些遗憾,却不懊恼,转而思索着梦中容安和他师姐谈起的另一件事。
什么才是文明的底色呢?
什么是构成文明的要素呢?
什么能让文明源远流长呢?
嬴政曾经从未思索过这些问题,可当他在梦中切身经历了时代的变迁时,时间的长河在他心中就忽然有了形状,当他看到人们使用的工具从石器,再到金属器,后来再到蒸汽动力时,当看到半地穴式的房屋,慢慢爬高,最终变为高楼时,他便明白,自己也不过是历史中的一员。
可那又如何?
如果不想成为历史洪流的中的一员,去成为掌握历史走向的人不就好了?
嬴政的目光掠过层层人群,最后落到了坐在队尾的容安身上,而容安也正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从穿过层层人影交汇在一起,嬴政哼笑了一声,又收回了目光,留下容安疑惑的偏了偏头,不知年轻的君王刚刚又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抉择。
在两人眼神交流的时,吕不韦已经作为朝臣代表起身向嬴政行礼,在一长串陈词滥调后才说,“治粟内史所写章程并无需要大改的地方,臣会在发往各地的咨文中言明,降税的部分是为了让百姓多留粮种,只是臣还有一问想请最先提议教容太史。”
嬴政点点头,身边的侍从立刻高声叫容安出列。
吕不韦和容安互相见礼后才笑眯眯的说,“农具更新,需要更多的铁器,如今将作少府无法提供全国的农具所用之铁,臣听闻王上特命太史与少府合力更新冶铁工艺,不知可能赶上明年春耕?”
容安没有看一旁有些焦急的少府丞,只是微笑着解释道,“若是少府工匠冶炼,如今还缺硝石一类的矿物,虽然王上已命陇西太守寻找,但也需要些时间,就算今秋能找到硝石矿,再紧送来咸阳,少府只凭人力恐怕也无法赶上春耕了。”
昌平君摇了摇头,插嘴道,“大秦行事向来是环环相扣,若是不能保证第一环,只怕我和吕相不能立刻在降税的公文上签字盖印。”他为右相,如果有重大公文要发往全国,需要嬴政、吕不韦和昌平君三人盖印才行。
“臣只是说仅凭少府的工匠们无法做到,并未说别无他法了。”容安原本微微低着的头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目光也从眼前几寸的地砖上转向高坐在王座上的嬴政。
嬴政手中正拿着代表秦王的印玺,在三人商讨时已经盖在了拟定好的诏书上。他冷静地看着容安,勾起唇角笑了出来,“先生曾说,只要王来许诺,王来承认,便可给寡人一个奇迹,不知如此可行?”
容安顶着全大殿惊讶的目光站了起来,对嬴政轻轻点了点头,“以后当然还需少府的师傅们出力,但这第一步,还是臣来代劳吧。”
说罢,随着他轻轻抬起的手,整个咸阳城都震颤了起来。城外东南方,一个巨大的钢铁高炉从地下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