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容安在凡间深度参与农耕超过了百年,直至完全领悟农耕之道。此时讲起这些,自然是侃侃而谈。
嬴政在脑子里飞快构建出新型农具对农业增产的作用,脑内已经规划了推广计划,便打断了容安,他直接将手中的图纸放在一旁,拍了拍手,朗声吩咐道,“宣治粟内史,将作少府丞。”
即使侍从们刚刚已经被挥退,也有人候在屏风之后,听到君主拍手的声音,立刻有侍从自屏风后膝行过来,躬身应是。
等侍从离开后,嬴政才对容安道,“先生所言,寡人已经知晓,只是具体章程还需将作少府,治粟内史一同商议才是。”
容安理解的点点头,温和的说道,“王上今日急宣臣,可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如果只是想听自己将农具和前几日炼钢的事情,也无需这样着急。
“寡人又做梦了。”在彻底了解容安之前,嬴政可不打算告诉容安自己梦中的景象,就是他的记忆,所以只是含糊的说道,“这次与平日不同,是那些穿越者还未到你们那个世界的时候,寡人听有小道童谈论‘神明’,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唔。”容安沉吟了片刻,低声笑了笑,“王上,你看到的恐怕不是小道童。”如果没有师尊教导,那么至少要到金丹初期,才会触摸到‘神明’留下的痕迹,而不论是金丹修士,还是被师尊教导的低级修士,都不会无缘无故的谈论起神明。
像他的师尊那样,能够随口说起屠神的,毕竟是少数。
嬴政显然隐瞒了什么,但因为对那个世界不够了解,这个谎言才漏洞百出。
那么,他隐瞒了什么呢?
容安嘴角含笑,看着年轻的君王,即使答案已经在脑海中,也并不打算深究下去。而是温和的说道,“在臣前世所在的世界,以知识作为底层逻辑的道法,是最普遍的,但追求知识和真理的大道,却几乎无人研习,并非修道之人对此没有所求,而是这与臣所在世界的本质有关。”
“臣幼时问询师尊,为何旁的修仙者避师尊如洪水猛兽,以至于师尊在修仙界并没有太多的友人,徒弟也很少。而师尊告诉臣,‘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以求人,实乃处而逐人矣,其可甚无情者,如鹰犬逐兔。重云蔽天,江湖黯然,游鱼茫然。忽望波明食动,幸赐于天,即而就之,鱼钓毙焉。而逐道者亦然。盖目视雕琢者明愈伤,耳闻丝竹者聪愈伤,心思元妙者心愈伤。’(《玄君七章密经》 )"
“在臣的世界,神明是贪婪的。”容安平静地为嬴政解释着自己的世界,“祂们在世界诞生时就已经来到我们的世界,祂们深入的参与了世界的构成,以至于后来从世界法则中诞生的天道都被祂们蒙蔽。祂们以‘神明’的名义,培养一个初生的世界,直到世界发展到一定地步后,才会展现自己的真面目。就如游鱼在湖中看到食物,以为是天赐一般,那些神明用知识做鱼儿,垂钓一切追求智慧的生命,直至吸干一个世界发展的所有可能后,再将天道吞噬。”
“天道启迪了凡人,并牺牲了初得的权能散做灵子,将希望寄托于凡人。”容安目光沉沉,像是在看那些久远的故事,“修仙者引动灵子,强化自身,对抗神明。但祂们过度的参与了世界的构成,只要存在于那个世界就难免会与祂们产生因果,所以每一种知识背后都有可能是神明的阴谋,但我随师尊修行的,就是追求物质真理的道。”
“我们的灵魂,在神明的严重犹如深夜里的火焰,不仅明亮显眼,而且温暖。”容安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件事,“更是神明更偏好的食物。”
“当然,这些是臣的师尊陨落后,也几乎都是美化过后的神话传说了。”
嬴政没有被那个世界的真相吓到,反而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先生知道寡人有所隐瞒了。”
容安笑了笑,没有否认。
嬴政没有瞒过容安便一改方才的严肃,身子向后靠在了隐几上,一手撑着身子,轻笑了一声,“那先生不如猜猜,寡人究竟对先生隐瞒了什么事?”
他仪态轻松,完全看不出被人察觉到撒谎的尴尬,反而依旧将话语的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里。
“先生若是猜对了,寡人便赠先生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