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凝视那双黯淡的眼睛时,人偶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两下。手臂开始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起伏,那双眼睛开始逐渐明亮,健康的血色再度出现在了人偶的面颊之上。
少女恢复了意识。
她轻轻抬眼,与萨菲罗斯撞上了视线。
玛莲妮亚:“......”
一回来便看到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庞,她还尚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少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而后又被强行掩盖,在她还未曾注意到时便消失不见。
下一秒,萨菲罗斯不动声色地主动往后仰起身,状似冷静,一面顺势松开了手令对方离开自己,重新坐了起来:“老师?”
“刚才这具身体差一点坠落在地面,我从中干预了一下。”他说,“好在你回来了。”
“嗯。”玛莲妮亚点点头,全然没有在意方才的小插曲,而是在恢复意识后,转头望向另外一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前来了一批咒术师,说偏殿那边的火势已经彻底熄灭,‘始作俑者’也被密切控制起来,表示不会再犯。”少年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相同的方向,回忆着方才听到的谈话,轻声回应道,“还有一批人,对天元提出了‘城主’为何不发一言的疑惑。那些人说要探视一番,让‘城主’亲自说话。不过,都被天元以尚在修养为名拒绝了。”
知晓现状之后,玛莲妮亚听见帘外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城主大人,事已至此。若您正如天元所述不便说话,那么我便主动说明,也许是时候该考虑考虑再立储君一事了?”
此言一出,空气中的氛围瞬间便凝结了那么一瞬。
天元没有当即出声,而其他身处大殿之内的人却开始七嘴八舌擅自讨论起来。
不出多时,赞同这言语的人却越来越多。
“可是,主君的子嗣.....长子已在前几次的战役中身陨,唯一的公主大人也为了越后而献身,哪里还有储君这一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啊。这么想来,城主大人仅有的子嗣也......虽不该如此出口妄言,但为了这越后城,正如乌鹭大人所说,也是该定下一个继承人。”一名年轻男子如此说道,“或许是时候改变之前的传统,将这位置给对越后贡献最大的人了。”
紧接着,数人的声音便接连响起,仿若肯定了他的观点。
“若是以这样的标准来界定,恐怕只有统率着咒术师的乌鹭大人适合了。她是这城中最强的咒术师,不是吗?”
“没错,前几次的战役,也是乌鹭大人带着我们术师在前方抵御别国的侵袭,若是要选继承人,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若是把越后交给我们咒术师,想必这里的状况会有所好转......”
“放肆。诸位莫不是忘了,这是在主君座下,最终应由主君定夺!”那个苍老的声音很显然并不认同其他人的想法,带领着另一批人径直与咒术师们对立了起来,“老夫看你们这些咒术师是承蒙城主大人关照太久,已不知天高地厚......”
只一瞬间,老者的声音便卡了壳。他像是被谁钳制住了脖颈,只能发出断断续续表露着恐惧的声音。
为首之人被制服,连带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天高地厚?”那被称呼为乌鹭的女性再度开口,冷笑一声,“我们击退北国的咒术师时,大人你恐怕还在这城中和人痛饮闲酒,唱颂风花雪月吧?就如你一般的家伙,若不是这身打扮,恐怕我会当即杀了也说不定。”
“至少对越后城贡献最多的,可不是你们这些耍嘴皮的。城主自有考量不假,但我们还不至于被一群非术师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乌鹭一番言语,令与她站在一边的其他咒术师也起了势头。一时间,殿前气氛被术师们完全一边倒地牵制。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尽数被帘子后的玛莲妮亚听了去。
而在他们的谈话中,她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这越后城中的势力划分,也越来越清晰了。
如此思索着,她缓缓站了起来。
“——肃静。”
天元的声音打破了座下各人的争执。
“乌鹭亭子,松开手来。”她说,“作为咒术师小队的队长你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呵带动着所有的咒术师。而城主大人不希望看到自己人相互屠戮。”
“谁和这群非术师是自己人?呵。”
“继承人之事,城主大人已有考量。但若你不能停止自身的行为,谈话便无法继续下去。”
听闻此言,对方这才消停下来。
眼见暂且摆平了这即将爆发的冲突,天元停顿了片刻:“除你之外,城主大人早有了心仪的人选。”
最后一句话落地,殿前的气氛再一次沸腾了。
“......心仪的人选?”一片议论声中,乌鹭尖锐的声音高昂响起,“论力量,又有谁能比我强?”
“只是单纯比拼强度。我想那位被关在侧殿的大人,比你要更有资格。”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天元一句话将另一人牵扯进来,“他的去强大,昨晚你们大概有目共睹。”
乌鹭亭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是说,他......”
“有他一个。”天元平静地说着谎话,“但还有一人。”
如此叙述着,殿前的众人看着从帘后缓缓走出来的红发少女。
数天前还在以外来浪人的身份进入城中的少年武士,此时此刻正持刀站在这里。
没有让其他人又提出质疑或是反对的时间,天元深吸一口气:“城主认为,成为继承人的条件不仅仅是对越后城的贡献,亦或者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