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珞一不以为意:“他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从小瑾之就不爱说话,性子也独。来凌天峰能这么快卸下心防融入我们,和大师兄分不开关系。衣食住行,大师兄都替他考虑到了。每一年瑾之的生辰,大师兄都要提前好几个月拉着我们商量,恨不得普天同庆。”
“我还记得有一次瑾之一个人在后山好几天没有回来,我们都认为他是在修炼。只有大师兄担心他万一出了什么事,跑去一看果然是因为气息岔了,灵力逆行晕了过去。是大师兄把他背了回来,也是因为这样大师兄之后总是陪着他练剑。”
说到这,步珞一觑了周兮一眼:“何况,除了瑾之,我们还有师尊平日里缺什么少什么大师兄总是第一个察觉的。这一点上,我们都不如大师兄。依赖师兄不是正常的?”
周兮哑口无言,确实,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他眼中过于功利的师兄,眼里没有了执拗和偏执。喜欢闹、喜欢笑,关注着凌天峰的一花一草,更关心他们。
要是让他回想与从前那个云程的相处画面,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清晰的只有这些年的欢笑与打闹。
周兮虽然看似不赞同两人在一起,但他只是一时没习惯师兄和师弟关系的转变。
但是步珞一说的没错,他们其实一直是这样相处的,只是比从前更加亲昵而已。
就在周兮反思是不是他太小心眼时,一抬眼,两个人已经并肩漫步在曲径上。
看着两个穿着同样的黑袍,一高一矮的背影,周兮不禁想:似乎,还挺般配?
周兮的自我说服和反思云程并不清楚也没心思关注,他借着散心的由头把裴瑾之拉来了,现在正在反复措辞怎么说呢。
“裴瑾之。”
很郑重的语调,让裴瑾之不由得驻足,他低头看向云程,温柔地答应:“嗯,我在。”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母的过去吧?”
“我不会忘。”
云程垂下眼睫,握着拳,努力平复语气:“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有情人交换戒指缔结婚约,永远不背离对方。从前,因为我的父母,我一直觉得这些很无用。给予戒指特殊的意义,妄图用死物约束人性,是自欺欺人,是商人的狡诈手段。”
“我曾经不愿陷入一段感情,我陷入了;我曾经嗤之以鼻的仪式,如今我也不能免俗。我想,可能这就是爱,每个自诩清醒的人都会在这里面沉沦。”云程无奈笑了一下,摊开掌心。
裴瑾之低头,呼吸一窒。
两枚银戒躺在掌心,在夜色里反射着微光。
在魔界的地盘,在景色寂寥的夜,就像当时云程答应裴瑾之的那个幽静的巷子,很平常、很普通的地方与时间。
没有大费周张的布置和准备,只是云程自那日起就筹备做的戒指在不久前完成了。而马上他们就要前往魔宫,面对未知的前路,云程想在最后轻松的时间里,也给裴瑾之一点回馈。
以弥补他从前那么多次的懦弱和回避。
但现在,裴瑾之一直没有反应,让云程好不容易借着一点黑暗给的冲动和勇气有点消散,最后准备好的自认为能够感天动地、潸然泪下的剖白只变成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愿意和我合葬吗?”
说完,云程一蒙,僵在原地拼命找补:“不是,我想说的是,你愿不愿意与我生同衾。”
他没有说完,便陷入一个用力的怀抱。
宽厚的,让人安心的怀抱,抚平云程因为不安而皱巴巴的心。
裴瑾之在他耳边,声音低哑,很缓慢很认真地说:“我愿意。”
他呼出的热气裹住了云程的耳,也熏热了他的眼眶。
云程咽下喉间的哽咽,伸出双手交握牢牢圈住裴瑾之,垂下头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嗡声嗡气:“你还没有接受我的戒指。”
“嗯。”裴瑾之抚摸云程的发:“但我现在更想抱你,师兄多担待。”
好会。
云程差点被钓成翘嘴,也不自觉紧了紧拥抱的力道。
半个时辰后,裴瑾之望着两人交握贴在一起的指节,上面的两枚银戒近乎合在一起。
“怎么样?尺寸合适吧?”云程很得意。
“嗯。”裴瑾之视线还黏在戒指上,他轻轻摩挲戒面精美的图案:“这是不是可以合成一个?”
“你猜猜是什么?”
云程还是很得意他唯一的作品的,开启提问模式,炯炯有神的眼在黑暗中放光芒。
裴瑾之少见犹豫了起来:“花?”
“什么花?”云程期待眨眼,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