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认真道:“袁弋,你会有更合适你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袁弋很想告诉云程,他所说的自己都做得到。但是到最后,他见到云程提到那人的神情,是不同寻常的缱绻温柔,他突然就放弃了。
“好,我知道了。”袁弋调整情绪,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傲然,“这个还是拿着吧,我怕你这小命丢在魔界。”
云程也笑:“算了吧,李长老对选人去魔宫已经满腹不满了。虽然你这次留守人界,但也是有风险的。这回寰露你还是自己拿着,好好保护自己。”
袁弋看出云程坚定的态度,也不再勉强,收回手。
“此去前路艰险,切勿珍重。”
“放心。”
云程回来时他的书简已经被收放好整齐垒成一摞,云程拿起一卷,歪头:“这是哪个田螺姑娘替我收拾的?”
周兮将收拾好的东西收至储物戒:“裴田螺。”
“我就知道。”云程勾唇靠到裴瑾之身边:“谢谢小师弟。”
裴瑾之不答,只背对着周兮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袁弋来做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要去魔界了吗?和我告别,要我小心。”
“没送你东西?”
“嗯?我没收啊。”说完云程惊奇地望向裴瑾之:“你怎么知道?”
裴瑾之但笑不语。
前夜,袁弋独自练剑,乌云慢慢遮蔽明月,阴影逐渐蔓延至人间。
袁弋忽有所感,他凌厉地转头盯着黑暗某处:“是谁?”
伴随着话音,乌云散开,月光重新照亮院落。他后方墙根处不知何时站着个人,身姿挺拔高大,静静看着他。
男人的脸半笼在阴影里,长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在暗色下看不清神情唯有一股冷意。
月光铺洒至每一个角落,袁弋终于看清男人的脸:“裴瑾之?”
他脸上浮现薄怒:“深夜闯入,裴少主有何指教?”
奈何裴瑾之丝毫没有擅闯的心虚,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暗夜里分外明晰:“你跟踪师兄。”
袁弋脸色大变,几经变换,最后转为忌惮。
裴瑾之也不在意问题能否得到答案,他兀自道:“从望暮城回来当晚,巷子里偷窥的人是你;半月前在师兄住处徘徊的人是你;这两日试炼结束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也是你。”
裴瑾之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家常闲话。可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泼向袁弋的热油,浇的他皮肉滚烫,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袁弋恼怒上头,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横剑抵上裴瑾之的喉咙:“你想说什么?”
凤眸低垂,在他咽喉前冒着寒光的剑甚至没有引得他皱一下眉头,裴瑾之只是平淡的扫了一眼,接着平淡地说:“你的所作所为,是记恨师兄想要加以谋害?”
袁弋本就被裴瑾之的态度所刺激,裴瑾之那轻飘飘的一眼所展现的就是他瞧不上他。
瞧不上他的剑,他的修为,甚至瞧不上他这个人。
现如今听见裴瑾之这番话,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你胡说什么!”
裴瑾之赤手推离剑,他语气笃定:“你喜欢师兄?”
袁弋语结,不知裴瑾之从哪得的结论,裴瑾之绕到他身边了也没反应,依旧傻傻地拿着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你说什么?”
裴瑾之验证预料之中的答案,道:“师兄不喜欢你,你做什么师兄都不会注意到,知道了也不会回应。”
裴瑾之跃上墙头,语气明明平淡,却隐藏着炫耀和笃定。
袁弋脑子终于运转,他飞身上墙:“你只是他的师弟,凭什么这么说?”
背光下裴瑾之身后笼罩着一层光晕,袁弋直觉他在笑,下一刻,裴瑾之已不见踪影,只有尾音残存:“等你明日过了第三关,才有资格得到答案。”
如今,袁弋终于明白裴瑾之的意思,也明白他没有资格站在云程身边。
一切收拾妥当,将手中事务安排交接,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一群人聚集在城门口相送,十八名修士被自家师尊提溜到身边细细嘱托,酉时一到,再不舍也留不住了。
落日低于地平线,余晖从地平线挥洒至极远,延伸至每一人,给他们披上金衣。十八人转身挥他们对着师长恭敬拜别,久久没有起身。
在不舍中,十八人离开,身影远去,缩小、变浅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