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一针见血,才不管什么兄友弟恭。
谁要是和他持不同观念,就算是温宗主,他也得掰扯个明白。
夏林夕就曾有幸撞见过戚师兄和温宗主因为某样药草的用量吵起来,整整吵了三天三夜,
温宗主都差把丹炉扣在戚勐这头倔驴头上了,也没能掰正他的想法。
门外的夏林夕战战兢兢,门内的温如颂勃然大怒,唯有戚猛还是那副扑克脸。
恰如此刻,温如颂一行人都走了,戚勐还惦记着小肉虫吃了几粒叶子,身上的褶皱是不是浅了点。
“戚师兄,宗主已经走了,谭师兄要我转告你,之后你得带着我们跟随云师兄。”
戚勐不语,他在看魇虫伸缩的触须,如发丝一般纤细的透明触须扎根叶肉开始进食,淡绿色的汁液在触须管里流淌。
这种景象,十分令他着迷。
夏林夕皱着脸再次提醒,戚勐才抽出一丝注意力给他,眼神聚焦到夏林夕脸上,仿佛如梦初醒:“是你啊,怎么了?哦……去和师尊汇合是吗?”
“嗯嗯嗯!”夏林夕疯狂点头。
感谢天感谢地!戚师兄终于看见他了!
这次戚勐给了他准信个,没再折磨快要碎了的夏林夕:“好,等宝宝吃好了,我就去。”
宝宝,是戚勐给魇虫取得昵称。
夏林夕仿佛得到救赎,几乎立刻蹦了起来:“好!戚师兄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戚勐少的可怜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他的宝宝身上,不知过了多久,草叶乱颤发出“嚓嚓”声,一个人影从丛林深处钻了出来。
来人率先看到戚勐,第一反应做出攻击姿态,却发现戚勐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神情放松中带着些许茫然。
他没有出声,绕过戚勐,脚步似猫儿一般,踩在厚密的草丛中发出极细微的响动。
反倒是沉溺在观察趣味中的戚勐,突然皱了皱鼻子,抬脸准确捕捉到动静的源头。
侍卫模样的男子微顿,握紧手中的佩剑,警惕地凝视着戚勐。
两两相望间,戚勐将人上下打量了个透彻,一双眼显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锐利。
“寒气侵袭,五脏失调。”
戚勐浑然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寒凉,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你命不久矣。”
侍卫并不没有生气,反倒放松姿态,微扬着下巴,普通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生动:“哦?您是大夫?”
戚勐思索了会儿,他不算正经治病救人的大夫,与同门相比,他更偏向于研究疑难杂症,甚少自己动手救治。
只是此地,现在也就他一个人颇通医术。
于是戚勐点头:“很不错的大夫。”
“哦?”许是戚勐一脸平淡的自夸引起侍卫的兴趣,他道:“那大夫说说,我能活多久,可还有的治?”
戚勐认真端详了许久,没挪步便说:“不足一月,神仙难救。”
说完,像是放弃了他一般,低头寻魇虫,魇虫已吃饱,收了触须,躺倒在叶片上,露出圆润白皙的腹部,稍稍蜷缩着身体。
侍卫越发来了兴趣,不再离开,调头走至戚勐身旁,低头勾起唇似笑非笑:“寻常大夫见到病人无不关心问候,你似乎不同。”
戚勐小心引着魇虫钻入竹笼,扣好盖子后才慢吞吞道:“你无药可医,且我不救不想活的人。”
“你怎知我心存死志?”
“你日日饱受寒冰蚀骨之痛,却没有用药治疗痕迹,可不就是不想活了。”
戚勐语气平淡冷静:“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治不好,死亡也是解脱。”
侍卫似乎陷入沉思,怔忡少顷,再开口时情绪晦涩难辨:“你倒是与鸿芜宗惯常的行事做派不同。”
他只是自语,没有想要听什么回答。
戚勐也没有理睬他,带着魇虫准备离开。
只是侍卫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五彩衣,无足身,是魇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