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逐渐侵蚀黑暗,眼前从模糊变得清晰,云程睁眼,四周陈设陌生。
房间梁柱缠满红纱,屋顶挑高做出拱顶,上面刻画了精致的壁画,只是内容不堪入目——两个赤裸男女纠缠在一起,画面之大胆、细节之精细、色彩之妍丽,令人不敢多看。
云程被冲击的头晕目眩,自己不会被带到了什么销金窟吧?
难不成他这把年纪了,还要出卖色相?
“醒了?”
直到女子出声,云程才注意到她就坐在床边。
脖子酸胀,他努力撑起身体,脸重新着地时才想起来,自己右手断了。
只好左手单手撑地,掌下是冰凉的地面,云程有气无力地控诉:“把我带来就让我睡地上,过分了啊。”
女子没有料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个,一时无言。
云程瞟了她的脸色,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坏:“你是不是觉得,我会醒来后会惊慌失措,问你是谁?问这是哪?问你有什么目的?”
他停顿一下,再慢悠悠地说:“我、就、不。”
说完,脸偏到一边,不看女子难看的面色。
只是他不好奇,女子却不会放过他。
云程下颌一阵剧痛,纤细的手掌强硬地捏住他的下颌骨,逼迫他转头。
玉佩顺着绳子坠落,摇摆、停滞。
“云程,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就是个凡人,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有你的苦头。”
女子紧紧攥着系在玉佩上的棕黑色结绳,骨节泛白:“这个你从哪得来的?是谁给你的?”
云程垂眸,玉佩边缘弧度优美光滑,像是浸泡在水中一般温润。
周山玉他就只有一枚,是当初在鸿芜宗时夏林夕给他的。
这枚玉佩并不是什么旷世奇宝,为什么会引起女子的注意?如果真的是,小梦又是如何得来的?
自己如果说了实话,以女子的修为,小梦能逃得出她的控制吗?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云程捏了捏手心,心中有了计较,抬眸笑得灿烂:“就是我的啊,怎么?你看上了?不如就送你吧。你看看,这不就误会了,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说啊,我送你又如何,怎么还绑人,这不是伤了和气。”
“嘶!”
女子加重了力道,指下肌肤已经泛出青紫淤青,她沉着嗓子,眼睛牢牢盯着云程,不含任何感情像是看一个死物:“我没空和你说笑,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我能不清楚?你只需要说实话,否则,别怪我无情。”
“哈哈哈哈哈!”云程忍着剧痛,几乎笑得打跌:“无情?姑娘,据我所知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有什么情分可讲?还是说,其实我们是旧相识?
笑意连同面上温和的表情一起消失,云程不言不语,黑珍珠般的眸子如墨水般浓稠,没有一丝光亮。
两人隔空对峙,许久,女子倏地笑开,她松开云程,捻了捻指尖,挺直脊背,自上而下俯视他:“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自然是没什么情分的。云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玉佩从哪里得来的?”
云程桀然一笑:“不是说了吗?爷自己的。”
“很好。”女子怒极反笑,“你不是不好奇这是哪吗?我偏要告诉你,这儿是怒兽场。”
“妖界主城低等妖兽云集之处,人族的气息只要在此泄露一点,这些低贱妖兽就会像饿狼一般,把你撕碎,生吞活剥是最体面的死法了。如果我现在把你丢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知道知道,不就一个死嘛~”
云程语气轻佻,甚至朝女子抛了个媚眼。
女子轻笑,白皙的手穿插进云程浓密的乌发,用力力往下拉,云程的脸被动吃力抬起。
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巡回,恶意满满,像一条爬行的、充满粘液的无足爬虫,黏腻恶心。
云程被拖至窗边,女子挥手,窗外景象瞬时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