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斟酌再三还是开口:“您召属下 ,不知有何吩咐?”
“毕月。”裴瑾之问道:“人会有来世今生么?”
毕月怔忪,抬头:“少主怎么会问这个?”
“好奇而已。”
毕月只当他一时兴起,没有多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如何回答:“属下不知,也许有吧。三千世界,因果循环,只是属下粗鄙浅薄,勘不破这些。属下只知,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依着本心行事,不后悔就好。”
“遵循本心……”
毕月见裴瑾之望着虚空出神,出声提醒:“少主?”
云程绕过屏风进来时就是这幅情景,夜深露重,细雨随风从窗柩的间隙吹进,裴瑾之支着头坐在蟠龙雕花椅上沉思,毕月站在一旁轻声提醒。
“怎么了这是?”
毕月回头,谦逊问好:“云公子。”
云程摆摆手:“哎,可别这么喊我,喊名字就行。”他转头看看左右:“宿华呢?他去哪了?”
“少主安排他去查朔诀的事了。”
“哦对,可查清那小水的来头了?”
“尚未,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少主怀疑她在妖界有同谋,让朔诀查询近日妖域边境异常出入情况。”
云程点点头:“是够棘手的,你们是有事商议么?我暂时回避吧。”
“不用。”裴瑾之直直望向云程:“没有旁的事了,何况我的事,师兄没什么不能听的。”
毕月识趣告退,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裴瑾之细细凝望云程许久,看的云程都有些站不住,“小师弟,不说话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裴瑾之视线下移,长睫扫下一片阴影:“师兄是来给我上药的么?”
云程不太不自在的放下药膏:“这是谭师兄配的,敷上会好的快些。”
“师兄可以帮我么?”裴瑾之歪了歪头,眼眸汪着一江春水:“我手疼。”
窗外夜雨蒙蒙,屋内烛火摇曳,青衫与玄衣重叠,云程仔细擦拭干净伤痕周边干涩的血渍,慢慢将药膏均匀敷在伤口上。
他全程小心谨慎,一言不发。低垂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摇曳烛火,映照疏朗眉目。
“师兄去了好久,和谭师兄说了什么吗?”
云程手中动作一顿,语气平常:“嗯,就是问了一些养伤需要注意什么,来的晚了些。”
“这样。”裴瑾之垂眸,看着明显比其他地方厚了一层的伤口:“今日佳人倾慕,师兄可有动心?”
“自然是没有的。”云程愣了一下,眉头紧锁:“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伤了你,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
“真的吗?”
裴瑾之缓慢掀起眼皮,压下眼尾暗芒:“我对师兄来说,很重要?”
“自然。”云程脱口而出。
两个字落下,烛花应声爆开,烛火晃动,拨乱心弦。
裴瑾之背光而坐,半张脸隐于黑暗,唯有一双眸子,似是倒映月色的粼粼湖面,蕴含着石破天惊的锋芒。
“真的吗?”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此时形容裴瑾之,恰如其分。
云程心跳漏了一拍,急忙起身,胡乱将药膏塞到裴瑾之手中,略下一句掩耳盗铃的话,调头就跑:“当然了!就和周兮、珞一、谭师兄还有大黑他们一样,都一样重要!嗯没错,就是这样!”
云程慌乱下一脚踢倒八扇屏风,手忙脚乱扶起,吃痛半跳着离开。
直至人完全离开,裴瑾之才缓缓收回视线,抓紧掌心圆底药瓶,慢慢合上盖子,将其安稳的收入锦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