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袭~警~罪~”那人贱兮兮地重复着蒋徵的话,挑衅意味直接爆表了,“吃公家饭就这么了不起啊?劝你别他妈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最烦你们这种张口国家闭口法律的,虚伪!”
这下连陈聿怀都听清楚了,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蒋徵被激得太阳穴青筋都暴了出来,铁一般的拳头捶上去,整个洞口都跟着震了震,一大块淤青也立刻在他手上扩散了开。
蒋徵还想骂回去,却被陈聿怀一把握住了手腕:“别再激怒他了,外面唐队和林检他们都还在,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个实习警也知道我来过时家,见我们一直没回去肯定会回来找,我们先等着,静观其变吧。”
“对咯,这位小哥还算是明事理,跟我们作对,你们可捞不着好处,上回青阳河就是个例子!”
陈聿怀思路极快,闻言瞬间眼前一亮:“你是尹元良对不对!”
那头沉寂了一下,陈聿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继续循循善诱:“尹元良,我知道那个炸弹不是你亲手放到警车上的,是你的同伙胡昌玉做的对不对?听我说,你现在放我们出去,或许还能算是中止犯罪,可以从轻处罚,要不然就算我们死在里面了,你们该负的刑事责任也一个都跑不了,别一时上了头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老胡!磨叽什么!赶紧走了!”
远处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开始催促他,陈聿怀赶忙道:“尹元良!及时止损才是硬道理!你还有机会!”
“别他妈给老子节外生枝了,赶紧走!”
尹元良一脚跺在他们头顶:“硬道理?让我告诉你们什么是硬道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才是硬道理!你们就在里头等死吧!”
“尹元良!!”蒋徵大喝,却发现这回捶在木板上的手感不一样了。
他们不仅锁住了出口,还用重物给死死压住了!
看来这帮人这次是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头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任两人再如何呼救都不再有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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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地道狭窄空气稀薄,他们再次返回到了空间相对开阔些的地窖里。
两人倚着墙根并排席地而坐,为了给手机省电,也没有打开手电筒。
四周静得吓人,也黑得吓人。
陈聿怀几乎感受不到时间和空气的流动,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没有时空概念的世界里,抓不住任何浮萍让他可以确认自己的存在。
这种熟悉的窒息感将他的灵魂一点点抽离了出去。
“抱歉,”陈聿怀突然开了口,“是我的疏忽,明明在发现洞口没有被锁上时就应该发现这是个陷阱了。”
不,应该在看到时家门口大敞,只有时长仁一个人事不省的在家时他就应该反应过来了。
蒋徵也冷静了下来,默了默,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被关在这里面的人不应该认错。”
他的语气不再是往常那般针锋相对,反而极平静,平静到甚至带了些许温和。
陈聿怀一愣,程邈曾经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被抛下的人不应该认错。”
他在浓墨一般的黑暗里扭头看向蒋徵,明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听到蒋徵的呼吸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云南白药混合着清清爽爽的洗衣液的气味儿。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的确让他安心了许多。
“谢谢。”陈聿怀突然哑着声道。
“什么?”
“什么什么?”
“谢我什么?”蒋徵皱眉,如果这时候有点儿光线的话,陈聿怀就能看到他不解的表情。
其实陈聿怀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谢些什么,可能是对程邈夫妇说的,也可能是对蒋徵说的。
他逐渐发现,自己对蒋徵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这其中到底掺杂着多少过往的事,又有多少现在的事,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这很危险。
“谢谢你上回救了我,”陈聿怀硬着头皮说,“就……青阳河那次。”
四下再次陷入寂静。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滴滴滴的声音。
“滴滴滴……”然后节奏越来越快。
蒋徵倒吸口冷气,下一瞬,他便猛地一翻身,抓起陈聿怀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借着极强的爆发力和惯性几乎是将他顺着那个洞口扔了进去。
就在那角落的火光冲出来的一刹那,蒋徵扑了进去,抱着陈聿怀在水泥地上翻滚。
“轰隆——!!”
炸弹携带着石块和泥土像子弹一样四处乱飞,有几片划在蒋徵的脸颊上,血珠瞬间就渗了出来,在陈聿怀的眼角擦出一道血痕。
菜窖里的竹筐和编织袋被尽数点燃,洞口外瞬间化为了骇人的火场。
两人这边才堪堪稳住身形,陈聿怀躺在地上,被撞得眼冒金星,他想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蒋徵,这时,从顶上一块碎石带着细沙哗啦啦地掉下来,迷了他的眼睛。
陡然间,陈聿怀发觉身下的地板在剧烈地抖动。
爆炸的冲击波引发了地震,这地窖马上就要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