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大渠沟村,蒋徵当即决定兵分三路,他带着陈聿怀去亲自拜访白榆,唐见山带队到大渠沟村,彭婉则留守技术科继续搜查甘蓉的下落。
好巧不巧的是,陈聿怀与蒋徵二人今天的目的地正巧就在五里河区,蒋徵托陈荣的关系,还真帮忙搭上了博物馆研究所这条线。
果然在人情社会,没个熟人寸步难行。
早晨九点多,日头还没那么毒的时候,由简易的铁丝网围起来的考古工地里就已经热火朝天起来。
半个足球场这么大的工地,被整整齐齐地划分成几个深浅不一的探方,几个头戴安全帽的考古队员聚在里面,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用小刷子清理着土层。
“白老师,外面有人找。”
坑底一个年轻姑娘应声扬起头,和周围人不同的是,她手里拿的不是小铲子小刷子,而是一台Gopro。
她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谁啊?”
“两个男的,”过来带话的实习生想了想,又说:“嗯……挺高俩男的,一个瘸腿,一个断胳膊,都还挺帅的。”
“哈?”好奇怪的组合。
蒋徵和陈聿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迎面见着个个子不高,戴着安全头盔的女孩走了过来。
“是你们找我?”女孩一边摘下手套和头盔,一边问。
双方的目光各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儿,不用说话,蒋徵都能猜到这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别说是面对面站着了,现下他俩这模样走在大街上,连流浪狗看到都要学两下……
“您好,我是青云分局刑侦支队队长,蒋徵,这位是我的同事,陈聿怀,”蒋徵照例亮出警察证,礼貌地一颔首,“我们找文物修复中心的白榆白教授,有个案子想要请教请教,昨天应该有人跟她提前预约过了。”
“我就是白榆。”
“?”两人双双露出一丝惊讶。
眼前的姑娘左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齐耳短发,身材瘦瘦小小的,说是实习生他们都能信,竟然能是市级研究院的主任、江大历史学院的客坐讲师?
看着他们两个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白榆眉毛都拧了起来:“怎么,看着不像?那对不起了,我可没带什么证可以证明的。”
“不不不……”蒋徵干咳一声,事实上,除了魏晏晏和犯罪嫌疑人,他是最不擅长应付这个年纪的异性的,于是赶紧偷偷怼了怼陈聿怀的胳膊。
“我们两个都是慕名而来的。”
陈聿怀被怼得嘴角抽搐,但下一秒就换上了客套的微笑:“《道教新论》专业性很强,视角新颖但行文老练,我们下意识就以为作者应该是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的老教授了,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竟然这样年轻有为……”
蒋徵无声瞥他一眼:你小子,瞎话张口就来是吧。
白榆撇了撇嘴,就当是不理会陈聿怀的马屁但也懒得理会这茬了,她随手把手套揣进了兜里,大咧咧地说:“我们去那边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还不错的店,这儿太嘈杂了,不好说话。”
·
白榆说的店其实是家网红奶茶店,里头全是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小麻雀,这三个画风格格不入的组合刚一进来,店里竟然安静了一瞬,随即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白榆性格大方随和,在这种场合倒是比蒋徵和陈聿怀更放得开,抬手一挥:“咱们坐里边儿,人少。”
“来吧,给我看看现场照片。”白榆坐下来就直奔主题,显然陈荣那边已经把前提交代得很清楚了。
陈聿怀拎着一袋文件,他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连带着一张素描纸递了过去,说:“照片是死者家的浴室里拍摄的,这张素描是我根据印象画的从大渠沟村里看到的图案,我没什么绘画基础,所以可能有点……抽象。”
“唔……你们这俩案子我倒是都略有耳闻,但怎么会跟道教扯上边儿的?”白榆接过东西,一一仔细翻过去。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道教,或许只是披着道教的皮做邪教的勾当,这种事儿在国外也不少见了,”蒋徵说,“不过在这方面我们经验有限,所以还是想听听专家的见解。”
白榆盯着手里的东西,沉吟了足足十几分钟,最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把东西照片递还回去。
“这个图案乍一看的确很像道教的符篆,所谓符篆,一般指的都是道士用来给人去病驱邪的一种法术,在道教里,画符并配以相应的咒语,就可以完成一场简单的法事,用以祈福消灾或者渡厄解难等,不过……”
蒋徵上半身微微朝白榆的方向倾斜过去,盯着她的眼睛说:“不过?”
白榆不知是刚刚看了那些邪门的照片,还是被蒋徵盯得浑身发毛,她沉默了一会儿,嘴唇紧绷,似乎是在努力措辞,最后才犹豫着道:“当然,符肯定不是随手一画就能灵验的,而且每个符图案不一样,咒语不一样,所附带的信息也就不一样。”
“你刚才说,乍一看,所以这些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符篆?”蒋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嗯……怎么说呢,是也不是,你们看这里,”白榆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黄色符纸上的一角:“这张符什么都全了,符头,主事符神,符腹,符脚和符胆,所以我说是符篆,但很奇怪的一点是,这个图案并不是常见的那几种类型,当然,也可能是我见识浅薄。”
“我记得书里好像有讲,”陈聿怀说,“常见的符篆分为复文、云篆、灵符、宝符和符图,我当时也跟着书里的几个示例图对照着看过了,确实没有长得相似的,白老师,这个图案是有什么讲究么?”
闻言,白榆嚯了一声,“你是把这本书看过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