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仁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的,静如雕塑。
“为了避免受到药房的伤害,想方设法,将药方送给太医院,太医院自然是不肯用的,再后来,苟建的名声大起,二凉子李凉的病情越来越重。你在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献祭苟建一人。无论如何,对你都没有伤害。”
苟仁听到这番分析,拍手叫好:“秦少主,可真是足智多谋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
“你认还是不认?”
“不认,我偏不认,你能怎么样?你还能去官府告我不成?”苟仁语气挑衅,让人生恶。
云苓生气至极。
拔剑一把刺入苟仁的左肩,这剑来的太快,他无法预料,更无处躲避:“这一剑是为苟建刺的,是你毁了他的一生。”
苟仁后退一步,那碎桌脚相抵,剑从体内拔出,涌出阵阵鲜血,白色衣袖布满了殷红的血花。
“你到底是谁?”苟仁歇斯底里,他失去平日的冷静。
他装的温和,待人亲善,从未发泄过自己的脾气,但是今天,他确确实实想疯一次。
苟建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为什么还有人记得他,为什么?为什么他阴魂不散?
“你管我是谁?”
“是不是你最后偷了苟建最后一版药方,为自己搏了个美名。沽名钓誉的小人。”云苓笑了起来,满是嘲讽,剑指苟仁,苟仁跌坐在地,十分狼狈。
云苓步步紧逼,她要知道所有真相。
“不是。”苟仁抹正衣冠,沉稳道。
“你又撒谎。”云苓气的牙齿颤抖,她以前的师父不是这样的,如今的他越来越陌生,甚至让人厌恶。
“我没有撒谎。”
苟仁像散架了的傀儡,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嘴角牵起,沙哑道:“苟建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曾经我俩亲如兄弟,后来形同陌路。临走之前赠我一药方,望我多多照顾苟师妹。”
“我都做到了,药方我传于城中,并未因此获利,救了那么多百姓,施舍了那么多药材,我占了这点名,怎么了,怎么了。”
“思思,我待她不好吗?我有什么亏欠她的吗?”
“凭什么要求我做一个菩萨,善意的对待你们所有人。即使你们对我弃之如敝履,我也要以怨报德,凭什么?”
苟仁歇斯底里,疯狂的将尘封多年的苦闷发泄出来,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圣人的标准来框住他。
云苓脑袋嗡嗡作响。
苟仁对苟建很好,最后却背叛了他。
苟建最后也以药方相赠,算是回报了苟仁曾经对他的好。
苟仁对云苓很好,最后将她赶出了神医阁。
但云苓确没有回报过苟仁,此时的她心中一片乱忙。
慌乱之中,不再计较前尘种种,云苓朝苟仁怒吼:“苟建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吧。”
苟仁双手抱头,他笑了。
“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前厅中,幽深侮厌。
“他早该死了,五年前就该死了。前日他就不该回来,思思看他的眼神.....”
苟仁眼球遍布红血丝,脸颊已经湿了,仍在挒嘴大笑。
云苓忍无可忍,苟建的死必然跟你脱不了关系,她再度拔剑而上,朝着苟仁刺去。
“不要啊~”尖细女声传来。
苟思思眼睛红肿,跌跌撞撞的跑来,她还没有从苟建离开的事情缓回来。
“云苓,不要。”苟思思扑倒在云苓身前。
苟仁收起笑容,疑虑道:“你是云苓?你不是......?”
“是,但不是你的徒弟云苓,别忘了,自从我离开神医阁,舍医从毒了。”云苓一脸麻木的看着他。
曾经云苓是他最骄傲的弟子。这一句话悄无声息打了苟仁的脸。
苟思思呜咽道:“无论如何,你师傅待你不薄,他从未伤害过你。”
“可是他偷了苟建最后的药方。”
苟思思掩盖不住哭泣的声音,尖声道:“最后的那方子是苟建给的,不是他偷的。是我们对不起苟建。”
适才苟思思还说不知此事,如今便已改口。
云苓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自己属实是那多出来坏人。
“师娘啊~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苟仁罪不至死,但是苟建何其无辜。
不知道前日苟仁给苟建说了什么,才让苟建自暴自弃,服毒自杀。
无论如何,今日必要刺他几剑。
云苓甩开苟思思朝着北侧太师椅的位置走去,苟仁坐在地上发笑,自从知道对面的是云苓,他好像就不怕了,眼神空悠悠的看着云苓。
一阵哭声传来......
是糖儿。
婆子抱着她来到前厅,糖儿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的更狠了。
婆子一看这情形,刚想抱着孩子走。
苟思思叫住她道:“糖儿,过来。”
云苓呆住了,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苟建的孩子,确实是跟苟建有相似之处。
“糖儿是个男子汉,糖儿不哭。”苟思思摸着糖儿的黑发,哄着他。
糖儿被云苓恶狠狠的模样吓到了,将脸埋在母亲的臂弯下,时不时的偷看云苓。
被云苓看到之后,哭的更大声了。
苟思思一般安慰他,一边看向云苓:“云苓,就算为了糖儿,苟建这件事情就过去吧,好吗?”
随后苟思思满怀歉意看向苟仁,苟仁闭上眼睛。
糖儿突然睁开苟思思,声音粘稠却字字清晰:“不要,我伤害父亲母亲。”
“我讨厌苟建这个坏人,他怎么不去死,我已经让他去死了,他怎么不去死?”恶毒的话语从糖儿口中说出。
糖儿兀自哭着。
此时云苓、苟思思、苟仁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