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嗯嗯~”
欢乐的哼曲儿声时不时淌入耳。
两个小婢子抬起头,面面相觑。
念春好奇:“王妃今日怎这样高兴?”
“嗯?我有吗?”
二人齐点头。
安子夜抿唇,方有所收敛,悄垂眼帘看向手里,解释道:“许是今早这碗素面太过可口了吧,自是会高兴。”
“是啊!明明是甜口,却一点不腻,这里头的菌子也鲜得很!奴婢都未曾想过僧人竟有如此好厨艺。”丝毫不觉主子这话不妥,飞萤一本正经附和。
念春赞同点头。不过,面固然是好吃,但于她而言,王妃以佛祖之地众生平等为由,这般允她们做奴仆的一并上桌用食更叫她受宠若惊。
“王妃既喜这一口,不如奴婢和飞萤等下到厨房细问,想来他们也不会吝啬食谱。”
“你有心了。”安子夜莞尔,“正好我要去陪皇后听佛法,也乏味,你们便趁此去吧。我听闻伽若寺求姻缘颇为灵验,难得来一趟,你们就再顺途去给自己求一签。”
“王妃好端端怎么扯这个……”飞萤脸一红小声嘟囔,“奴婢只想陪着王妃,才不要什么姻缘呢。”
念春羞臊得埋低了头。
知此些个小姑娘脸皮子薄,但素日里又极信这套,安子夜索性故作严厉,“又没逼你现下就嫁人,总之这是命令,不可不去。”
二人才终于扭扭捏捏应“是”。
饭后有婢子前来催请。
从其口中得知,聆听佛法之地竟也设在说法堂,安子夜方顿悟皇帝究竟是何等盛怒。
表面只责罚那三人抄经,实则这是要当众抽人脸面呀。
果不然,待她至说法堂,刚跨进门槛,就立刻受了几道异样目光,循望去,那些人虽挪开眼,唇畔讥笑却尚未来得及收拾干净。
“听说王爷此刻正跪在那后头抄经呢。”耳旁忽响起一道轻声讥嘲。
安子夜侧过脸,恰将上官宓那脸幸灾乐祸收入眼底。
她想了想。
“哪个后头?”
少女一愣,随即拿下巴示意殿内那尊庞大金佛,“自然是佛祖身后。”
闻言安子夜立即垫脚斜了斜身子,好似是打算探一眼佛祖身后。
“……”上官宓无语地扯了她一把,横眉竖眼骂道,“你笨不笨?当然是在佛祖身后的经阁里,怎么可能看得见?”
安子夜脸上的吃惊不似作假。
“这后头还有经阁?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用来收藏经文!经阁共五层,与说法堂相衔,内里可藏有万卷经文呢。”
“原来如此。”
她大彻大悟,颔首,遂端出一脸认真盯着上官宓,“上官姑娘,我们次次争吵,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愿意替我解惑,你人真好。”
话毕,恍是自惭形秽,安子夜摇摇头就跪在了佛祖面前。
“……”
上官宓原地呆立良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愚弄了。
少女霎地涨红小脸,当即追上,奈何还未开口,皇后已携一众人入内,见状也只能顺着扑通跪在了姑娘身侧。
安子夜听动静看去,结果受了上官宓好一记狠瞪。
她不解地眨眨眼。
彼时,左侧又有人扯她衣袖,一回头,不知何时跪过来的魏芸竟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她茫然地歪头。
佛法深奥,也颇枯燥。
不多时,安子夜就确定自己是真的听不大懂,便不再强求,兴致全然落在慈眉善目的金佛上。佛极高,目测三丈有余,需后仰才能看清全貌,即便如此庞然大物,上至其神态,下至衣物纹路,却无不精细,瞧不出一丝敷衍。
佛祖大抵皆有俯瞰众生之态,她此番仰望去,竟像是与佛对视,不禁一时肃然。
也不知佛祖能否解她心头之惑……
值此际左肩一沉。
心绪被断,安子夜转头,就见魏芸竟倚着她睡了过去。
不得已负重半柱香后,右肩又是一沉,她无奈侧目,果然上官宓也倒下了。
这时安子夜再环顾,佛祖膝下众人皆摇摇欲坠,只剩跪在最前的皇后依旧身姿笔挺。
近一个时辰,佛法讲授才止。
皇后压身叩谢,安子夜立即抖肩,将旁侧二人从周公手里夺回。
应是对此番景况早有预料,皇后起身时扫过众人的惺忪睡眼,只摇头,却不语,唯独对上安子夜那两眸清明,似好生惊讶,最后竟行至她跟前牵起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乖巧如你,本宫甚感欣慰。”
出说法堂,皇后询问众人此后去向,多答观音殿,约摸冲求姻缘灵验一传而去,也有几个如魏芸这般打算随处逛逛的。
见身旁人不语,皇后笑问:“你呢?”
安子夜柔婉一笑。
“淑儿对佛法领悟尚浅显,想去问小师父再借本经书看看。”
众人:“……”
皇后点头以示赞许,“好得很。”
话毕,才由漆嬷嬷扶着满意离开。
待走远,众人各自瞪安子夜一眼,纷纷散去,其中数上官宓尤为不悦。
“就你最能装!”
“你不高兴?”安子夜粲然,“那我装得可就值了。”
“你!”
知自己占不了口头便宜,少女终也是被气得拂袖而去。
人散尽,安子夜才敛笑转身。
讲授佛法的大师刚走出说法堂不远,但她无意讨扰,索性只拦下最后一个经过身侧的小沙弥。
“小师父,我可否寻您借一卷经书。”
小沙弥双掌合十朝她见礼。
“不知女施主想借哪卷?”
“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