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卖你一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刚将钱袋转交陶竹,叮嘱仔细记好,洛荀冷不丁听到这话,一脸纳闷。
“何意?”
青年虽不理解,但还是想了想,低声笑补上一句,“我请你吃烧鸡如何?”
“就这?”
“在伽若寺里。”
姑娘弯起眉眼,总算是满意。
“你爹来了。”
“……”
洛荀好笑道:“别闹,小王妃怕是还没见过我爹吧。”
他可记得清楚,上回府里设宴,正逢他家老头子公务在身,裴穆清夫妇因风波提前离府时,老头子都还未归家呢。
观其言之凿凿,安子夜挑眉,笑得越发开心。
“我是没见过洛尚书,但试问,整个行宫里能明晃晃提着戒尺来扒你洛少爷的皮,可会有第二人?”
青年的笑意终于是凝在了唇畔。
恰这时,陶竹也低声喊了句“老爷”。
洛荀僵硬地转身。
果不然,一道眼熟的清瘦身形占据他的视野。
自观赛席方向,素来眼花的老头子不知怎地竟发现了他,此刻一张脸似能拧出黑水,怒气冲冲正朝他来。
只余十步之距。
洛荀哪敢耽搁,二话不说撒腿就溜。
见此景,洛尚书更是骂咧咧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父子俩一追一逃的动静不算大,可仍被不少人瞧乐子般看进眼里,成了赛事前的一项逗趣。
安子夜有心避其瞩目,然,还没等到她远离,就有婢子迎到了身前。
“王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坐。”
*
皇帝皇后的位置嘛,必然是全场视野最佳之地,一路这么想着,安子夜倒也没觉得有多扫兴。
她抵至看台时,赛场上正在抽签决定出赛顺序。
听洛荀说,此次比赛采取积分制,每局比赛胜者积三分,败者积一分,共三局赛事,赛终以总比分定排名。若比分持平,则另有加时赛。
“王妃,这边请。”
婢子打断她的思绪,侧身指了路,安子夜不得不收回视线。
皇帝坐于看台正中央高处,左手边是一众妃嫔,以品级论座,右手边则坐着皇后,再往旁去,便是几位公主和诸家贵女了。
皇后膝下只有太子,公主为妃嫔所出,与其并不算亲厚,是以此刻伴皇后左右的反倒是上官宓。
望见她来,皇后温和一笑,亲昵地招了招手,遂又看了眼身旁姑娘,上官宓却并未真的读懂其意,只是不情不愿站起,在安子夜见过礼后也勉为其难朝她福了福身,接着毫不犹豫再坐回。
邵英:“……”
安子夜恍惚间似瞧见了皇后眼角稍滞的一丝嫌弃。
还未来得及多想,一声阴阳怪气就落入了耳。
“你今日又不和王爷同甘共苦了?”
“......”
安子夜转眼,看见了高高在上似笑非笑望来的君王。
她微微敛眸,显露几许惭愧,“回父皇,王爷染病卧榻,儿臣本该尽心侍候在旁,只是今晨醒来,王爷常念唯恐父皇母后忧其病情,以至心急再难入眠,儿臣实是不忍,亦不愿负了王爷一片孝心,只能代为来给父皇母后请安。”
裴炀闻言嘴角一颤,半息后,轻哼。
“那既请了安,王妃就回去吧。”
“可......”
姑娘面露难色,回首看了眼赛场。
“王爷今日本也该是场上一员,却因病……是以还有一心愿,就是要儿臣好好看完比赛,回去后再细细说与他听......”
裴炀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这么多托辞,还频频拿他儿子当挡箭牌,登时要再说道几句,不料身旁皇后却看不下去忽地插话。
“陛下,淑儿都来了,索性就让她看完再回吧,初来南乾,难得碰上这么一场盛事,正好也叫她见识见识南乾男儿的英勇。”
安子夜端得乖巧,感激地看向皇后。
眼瞧着有人唱了红脸,皇帝自是不想当众唱那个白脸,便只好压下心头郁气,敷衍地摆了摆手。
皇室这方已无空席,安子夜也不喜这,于是福身后顺势退几步,坐到了冯言君这群贵女间。
比赛开始,第一局便是赤黄交战,因涉及赌金,安子夜观得很是专注,可惜很快就发现洛荀分析得不虚,两队实力尤其悬殊,且越往后,比分差距越大,乃至连黄队本就不多的士气都跟着消减得所剩无几,最终以败战收场。
第二局仍是黄队出战,对手是玄队,虽经魏芸场下挥鞭斥责后,黄队已振作不少,然并未逆转战局,惨淡收获两连败。
听皇帝时不时摇头叹息,安子夜心如止水扫了在座一圈,皇家人仍喜笑颜开,而她所在的贵女一众,不少人已因自家兄长胞弟在场上的“英勇”惭愧得黯淡失色,唯上官宓,大抵是将自己搁到了太子阵营,此刻笑得像朵花。
忽想到什么,安子夜转眼看向身旁人。
冯言君竟不似她预料得那样欢喜,反而时不时捻起帕子遮掩着轻轻吸了下鼻子,再观其眼角,虽半垂低,但隔近了仍能捕捉到一抹微红。
安子夜:“……”哭了?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