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放开吉他,夸奖道:“你学的挺快,别人几个月才能消化的,你一点就通。”
“还行吧,吉他也不算难,之前还自己学过点。”寻先看了眼墙上的钟,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哥应该到了。”
李云说:“你们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寻先摸出手机问姜穗岁,问他到了没,垂着头说:“还行,我哥爱粘着我。”
李云收起谱子,边问:“他下学期是要高三了吧,想好大学了吗?”
寻先回答:“他没说过,应该是考美院,他喜欢摄影。”
李云皱眉道:“现在摄影这行不好做吧,来我们这里玩的外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摄像师。”
寻先不太满意这个说法,姜穗岁的照片和技术还有灵活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和别人混为一谈:“他聪明,拍的又好看,和别人没法儿比。”
李云转过身:“你俩还挺支持对方的,我记得小时候你就这样,什么都说他好。”
寻先把手风琴放回包里:“我哥对我也很好,什么都支持我,不管做什么,总需要一个人支持吧。”
李云把谱子放进抽屉里,慢慢合上,轻声道:“也是,支持是挺重要的。”
李云继而转过身:“你呢,音乐学院?”
寻先很有天赋,可以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寻先点点头,表示默认。
“手风琴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不多,不过以后这行找工作应该挺难找的吧,当老师吗?”
寻先说:“再说吧,现在还没有想好,你呢,也是音乐学院?”
李云和姜穗岁一样大,下半年也要高三了。
“我?”李云笑了下:“我现在已经不上学了。”
正好姜穗岁的消息发来——我到了。
寻先抬头看他:“你成绩很好,没考上高中吗?”
“不是,是辍学。”李云拿起吉他,又拿出抽屉里的擦拭布,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擦拭着:“我当时考上了城里的一中,家里人都挺高兴,头一回出一个高中生,可是在暑假快过完的时候,我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钱都拿去治病了,就没钱供我读高中,我也不得不去打工,后来我妈还是没有挺过,我们家条件一般,好在父母在城里打工能赚点钱,可我妈一走,条件就更不如从前,我妈去世后还没一年,我爷就得了尿毒症,现在成天在家躺着呢,每个月药费几千几千,我爸的工资全给了医院,家里就靠和镇上的水果摊,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一天也赚不了多少。”
“那你,一直留在这?”
李云抬头看他,扯了扯嘴角:“不怕你笑,我还没出过槐乡镇呢。”
李云垂下头,不舍的摸着吉他:“这吉他还是我攒了两年多的钱偷偷买下来的。”
“我和我爸说过,但他没同意,虽然说梦想要靠追,但是现实牵绊的太厉害了,音乐这条路太难走了,家里又缺钱,哪还有钱供我上音乐学院,我要是不出名,不还是一场空,还不如一直呆着这,而且我爷这儿也离开不开人。”
“阿寻,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
寻先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姜穗岁坐在三马子上在路口等他。
寻先的大长腿一脚就跨了上去。
寻先用头往后碰了碰姜穗岁的腰:“好了,走。”
车子开动,乡下的夜风吹起来很舒服,空气中却带着潮湿,应该是要下雨了。
姜穗岁喊着问:“吉他学习的怎么样?”
寻先回道:“挺好的,云哥挺厉害的,他还写了不少曲和词,我还教了他手风琴,学挺快的。”
“难得哦,夸别人。”
寻先靠在姜穗岁背上:“我也不是经常碰到志同道合的人啊,除了你。”
姜穗岁笑着说:“咱俩不是一个领域!”
寻先大喊:“都属于梦想领域。”
灯光之间的距离,忽明忽暗,静荡荡的照亮整条小路,照出了影子轮廓,寻先抬起头,看到每个会发光的路灯下面,都有一群小黑虫在飞。
姜穗岁看到风把姜穗岁穿的短袖吹鼓起来。
姜穗岁呼吸均匀,正做着拿摄影大奖的梦,寻先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回家之后就下起了雨,雨很大,声音吵的他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李云的话,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羡慕他追梦?还是羡慕他生活在大城市,可他却羡慕槐乡镇的自由,殷岚不知道有多痛恨他这点。
寻先转过头,看着这个被槐乡镇养大的孩子,只有他,只有他能让人最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