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本就昏暗,再加上林木将仅有的光线遮挡,山路已然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火把的光亮只能照亮周边一亩三分地,远处依旧看不见边际。
他们都过于急躁和慌张。
一边看着地上脚印的方向,另一边还得随时提防着寂静地林中会不会突然窜出一只凶猛的野兽,咬断他们的咽喉。
士兵头子是第一个彻底崩溃的,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将他手中火把猛然吹灭的刹那,他一脚绊倒在了地上的坑洼处,摔了个结实的跟头。
“不找了!他奶奶的老子不找了!这么大座山,逃跑的犯人比咱官兵都多,到时候咱们没被上面大人处死,突然来只狼来只大虫,照样得被咬得死无全尸!”
士兵头子说完后,其余几人也陷入了沉默,这些脚印越到后面越稀疏,山路也越来越狭窄,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山之中。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连头儿都泄气了他们干嘛还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王也觉得瘆得慌:“头儿……那咱要不先原路返回吧,等明个天亮了再说!”
其余几人也纷纷应和。
唯独有一阵声音道——“太晚了。”
那阵声音轻飘飘的,空灵,不掺一丝情感,像是彻底融入了寂静的山林中,就仿佛凭空出现的索魂鬼音一般。
士兵头子的胳膊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砰砰直跳。
老王和麻子的声音都很有辨识度,肯定不是他们说的,而瘦猴和石头的位置又显然不对,那就只剩下先前那个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士兵了!
士兵头子咽了口唾沫,壮着胆颤声问道:“那个谁……你刚才说话了?”
一片寂静,没有答复。
石头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记得那个士兵之前就在他旁边,可他用火把照过去时哪还有什么人影!
“咱们被人算计了!快走!”
他的话还没落下,忽然感到胸膛一阵被刺穿的剧痛,僵硬地转过脖子,就瞧见一个戴着斗笠的瘦削身影立在他的身后。
“可惜了……你发现得太晚了。”
淳于敏音色平静,手指却猛然用力拔出刀刃!
白刃进,红刃出。
鲜血在他的胸膛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红花,石头的眼珠瞪得老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仰去,“啪”的一声狠狠倒落在地。
其余几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瞧见石头的惨死,以及那个如同索命无常般立在他们面前的“鬼影”,几人想跑,可双腿却软得直打哆嗦,使不上力气。
“你你你……你是谁!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官兵,正当的官职!你不要过来!”
“官兵?”
淳于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绕着流苏挂穗圈摆弄着那把尖刀。
“是借着一官半职剥削民脂民膏的官兵,还是丢了犯人连追都不敢的官兵,又或者……姜家饲养的,愚蠢而自大的狗?”
那几个士兵去城内拿酒拿肉,却分文未付,甚至在年过半百的老掌柜前来讨要银两时,为首的士兵头子还踹了他一脚,借着一把横刀嚣张跋扈地扬长而去。
刀刃上粘腻的血液飞溅在周围的枯木上,淡青色的流苏也染上一道乍眼的污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士兵头子指着淳于敏,可最后一个人字还未落下,就感觉脖颈一凉!
那剑极快,由起至落,割端他脖颈下埋藏的气管仅用了不到一秒。
就见淳于敏含着笑将周遭慢慢环顾一圈,随即音色平缓地开口道:“山林内野兽众多,这队押送刑犯的官兵十分不幸,夜晚遭到了狼群袭击,尸骨无存。”
随着话落,几名早已潜伏在此的黑衣人从树梢一跃而下,没有丝毫迟疑便收割了老王,麻子和瘦猴的性命。
至于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士兵……
早在无人注意时,就被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拖入了丛林深处,只是从未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