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土壤”驱动车停入库中后,仇珩叩响了身前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暨景则站在一旁,揣着手向路过的犬类生物发出“嘬嘬”的声响。
那只狗听见以后甩了甩身后下垂的尾巴,扭头寻找声源,发现暨景的时候,它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鄙夷,随即头也不回地向旁边的院子里走去。
它们当然与“大繁荣时代”的犬类有所不同,这些生物有着更加矫健的身躯与更加锋利的牙齿,相对应的也更难驯化,但仍旧架不住人类一代代的饲养与筛选,最终依旧难逃祖先们被人类驯养的命运。
“没个正形。”学者欲言又止,面无表情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嫌弃之情,“隔壁青姨下次再来找我投诉你逗她狗的话,自己去开门。”
“别啊,哥!”暨景泪流满面。
就在二人的对话行至白热化时,门从屋内被打开了一条堪堪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位留着碎盖刘海的短发女孩从中探出头来。
只见来者身着熨帖平整的白色衬衣。下身为百褶长裙,蓝靛浸染,其上有龙、鸟绘绣,以无尽头的万字纹样为裙角,又夹杂正红、桃红、黛紫绸布点缀调和。
微风拂过,青丝与衣裙摆动,端的青葱少年时。
“哥,你又在和暨景拌嘴了。”来者扁了扁嘴,状似不满地嗔怪,一对翠绿双瞳中实则笑意吟吟。
被以兄长称呼的人向对方轻轻点头,示意此行一切顺利,伸出手将两扇门完全推开,没再管一旁闹腾的暨景。
“久久你快管管仇珩,他连逗狗的自由都不给我了。”见仇珩不再理会自己,暨景求助似地看向戎久,却见那人略显恶劣地抿嘴一笑,竟有仇珩的几分影子——虽然从未亲眼见到过,但不知为何,他感觉仇珩若是做出这个表情,一定与自家小妹有七八分神似。
“干得好,省得青姨总来找我唉声叹气。”说罢,便不顾身后的鬼哭狼嚎,向厅堂中桌台徐徐走去,同时嘴中不忘唠叨着,“先把行囊什么的都拿回屋里,然后清理一下伤口,我给你们俩拿药。”
暨景连忙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对戎久离开的方向说到:“你哥受了点内伤,记得待会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问这家伙自己,他就只会说没事……”
话音未落,仇珩就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把将他拖出门外,将一个背包甩给他以后,自己拎着另外一个自顾自地回去了。只不过……看学者先生略显仓促的步伐,明显是感到心虚了。
戎久端着一罐药膏从屋中走出来,见两人将东西安置好以后,一左一右伸出手,扯着二人的衣袖坐到沙发上。东按一下腹部、胸口,西问一句有没有胸闷气短、哪里感到绞痛云云。
年长者垂首看着女孩像模像样地“望闻问切”,也只得一一如实回答,末了再淡淡加上一句:“没事”。
这副对自己毫不关心的做派弄得戎久连连摇头,语重心长地嘱咐病人“谨遵医嘱”。
随后,她重新检查了一下仇珩的右手腕,蹙着眉头,为对方抹好消肿的药膏,重新包扎固定。
若是对方此时敢说出类似“不用包扎”或是“已经快痊愈了”这种话,他将荣获一次眼神警告,外加晚饭后的一碗特苦汤药。
在低头处理伤口的期间,戎久觉得气氛过于凝固,所以随口闲谈几句近况。
“哥,最近温室里出现了些怪事……”
大概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女孩无意中压低了声音,使得一旁的暨景也跟着提起来一颗心。
在家中,外表看似单薄弱势的戎久反而是不常示弱的那一个。仇珩许久不曾对事情有过什么急迫感,对方的反常竟使得他有些紧张,但也仅有一瞬。简单安抚了一句,而后轻声问道:“别害怕,是什么事情?”
她解开绷带没有扎好的部分,一圈圈重新为对方缠上,看得出正因此事而心烦意乱。犹豫半晌,终是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