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客气。”
苏雅领着萧衡至桌边,给他炫耀今日入穆府最大收获,“多亏阿衡兄长在前周旋拖延,否则我也寻不到机会复刻此物。”
萧衡见桌上,平铺了一张北境地图,上头圈圈点点之处,正是兵营布置之所在。
那日再见,听闻苏雅复业苏老将军从前江湖之事,只任她游说了三两句话,心底就骚动起来。
回忆从前,与苏老将军云游江湖之时,亦化身侠客行事,酣畅之感与告捷无异。
“小妹好记忆,只那么短时间,都记住了。”
“只略略记了些,我只是想着有意避开,唯恐仁物盟此行与穆枭领军对战有冲撞,坏了彼此行事。”
萧衡见苏雅花了心思,也瞧着认真,更有些自愧不如地感叹:“小妹思虑周全,为兄佩服。”
苏雅从王启凡那拿来了一铁牌,正反面各刻着:仁民、爱物。
“此乃仁物盟信物,共五块,牌「壹」随祖父入墓,此牌为「贰」,是祖父从前专留给你的。「叁、肆」由苏管家和王掌柜调度,我持「伍」。”
苏雅笑笑,又解释一句:“牌倒没什么号令作用,只是留个纪念,不枉人世走一遭罢了。”
萧衡紧紧握住信物,收入怀中,摸索到了穆枭拖他带给苏雅的书信,笑着掏出:“喏,这是苏家未来姑爷给你的亲笔。”
“嗯?”苏雅纳闷儿,展信略略看了,却笑了一声,“他倒坦白。”
又将书信递给萧衡,也给他观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萧衡也笑了,倒对着苏雅安慰道:“难怪穆府有人说你哭了,穆枭对你,着实无情啊。”
苏雅解释:“我那时不过左右寻了个由头,拖延时间等兄长来访,却不想眼里进了灰,惹出了泪来,倒叫他误会是我因情而伤。”
“既是误会,那怎么穆府侍卫说你哭得难过?”
“快别提这个,”
苏雅摆手,很是无可奈何,靠在椅上,“只怪这穆府尘埃未免太多了些,瞧着穆枭也算干净清爽,却不想他的府宅里肮肮脏脏。我跳窗偷看地图来回,惹来满面尘垢,害我憋气止咳良久,才使得最后落泪不已,只好快快跑了,怕面上污秽泪痕解释不清。”
萧衡愣神,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心帮兄弟辩驳几句:“这点倒不怪他,他甚少在府里住着,那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苏雅摆弄着腰带上的玉环,喃喃道:“我也晓得的,他总多是去郊外驻扎的兵营歇息。若非是你早些递了帖子,他今日也不会特意待在府里议事,若单是我,他定是不见。”
萧衡见苏雅略有卑微,说起了玩笑话,“自也有你的关系。小妹何必多想。”
苏雅斜睨了一眼,又看向桌上的地图,心思沉了下去,语气低沉彷徨:“兄长睿智,小妹此行是否会坏了朝廷大事?”
萧衡亦垂眼思虑,豁然笑了,答:“不论为国为民,我们最终的愿景,不过是普天之下再无硝烟,盛世之中万民同乐。小妹饱读圣贤道理,又身怀武艺绝学,若逢进退维艰之时,我想,唯心出发,便是最好的答案。”
苏雅得了肯定,下定了主意,此次北境之行,勿忘初心,定要解边境村落民众困境。至于穆枭,便当路人,各自行事吧。
二人又笑谈至深夜,萧衡才又寻了一处偏僻角门出府。
苏雅看着桌上摊开的兵书卷轴,想是祖父九泉之下看爱徒重振旗鼓,定能安息,只笑着收拾着,定了后日晚间出发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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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苏府重铸荣光,上门恭贺来往的客人不少,多是想借此沾沾穆枭的光。苏雅早早吩咐了,每日只让苏望在门前应付两句作罢。
更是以她在家中祠堂祝祷穆枭告捷平安归来为借口辞了所有拜访。
苏雅拒见外宾门客的无礼之事传进了宫里,皇后却认为她懂得审时度势,不显摆张扬。
“还以为那日她苦心挣得诰命是个得势骄纵之女,如今看来,或许她真是为了穆枭脸面而多思虑。倒是个有心的丫头。”
皇后摸着手中的玉如意,浅笑赞许。
身边的宫女却说:“可苏府确实没落,将军夫人原应是她人。”
皇后笑道:“我倒愿意捧魏国公家小姐,可事后想来,许是圣上改了主意,才不促成这婚事。”
“娘娘是说?”
“穆枭军功再显赫,在朝中就是无根浮萍。若配上魏国公,便补足这点,只怕未来功高震主倒也麻烦。而苏雅,也勉强算是空有名头的贵女。皇上此番撮合,不过为朝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