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散着的闲言,到底也该换一说法了。”
“但听小姐吩咐。”白嬷嬷垂手,凑近苏雅听她低语安排,不一刻也退了出去。
梨云却略有担忧,“咱们这么污他名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呀。”
“无妨。”苏雅又瞅着手边画像,喃语道:“大不了日后再补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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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仙楼里,奉了仁物盟之命的快嘴先生正指点江山,细说朝堂中事。
“你们听说那新晋将军,耀武扬威,但我瞧着却是强弩之末。”
“怎可这般说!”一酒客左右探头探脑,好心提点,只因此家酒楼常有在朝官员亦或簪缨之族的门客光顾,言多必失。
快嘴先生挥扇笑说:“自古登高必跌重,常理循环罢了。且知这穆将军祖上又无殷泽庇佑,虽是凭空出世的将才,但福祸不过天子瞬息之间,不足长远计。”
旁桌一散客接语,“着实瞧着烈火烹油的,一朝之荣能劳动天子赐婚;我却替他家娘子思虑,未来若有灾祸,得以连坐时是否会悔不当初!”
“嘿,瞧着我们将军就这么不受盛京民众待见,连未来不知何人的将军夫人都被咒上两句话了!”
众人听着这一嗓子,忽的都安静下来。
只见一排握刀侍卫规整地沿门而入,只朝着那快嘴先生身后站去,似有逮捕之意。
而最后出来三人,居中昂首挺胸者,浓眉冷目扫视而去,落目在那快嘴先生上。
正当时无人敢再置一声,酒楼内唯剩快嘴先生继续摇扇阔论,“朝堂之上最忌文臣武将两两结势。若一方强得一人之下矣,偏又以强补强,恐早反噬呀。”
“你!”
穆枭抬手,不让身后亲随生事。
酒楼王掌柜亲自接待,笑着作揖道:“不知穆将军大驾光临亲自来取,您要的酒肉都以备好了。”
穆枭身后亲随铁心嘲道:“呵,小小一酒楼,真是卧虎藏龙,天子脚下,也敢公然妄议!”
王掌柜忙得讪笑,赔礼道:“都是些江湖客,我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将军只当是耳旁风!”
“无碍,请再备一桌上好酒菜,送与那桌客人先。”穆枭转眼看向那快嘴先生。
他胜仗归来,入京不过百天,耳里净是关于他的风雨,虽说夸大其词,但颇为感谢这些无稽之谈,省去他诸多麻烦。
譬如,正好挡桃花。
快嘴先生本就是领了吩咐在此杜撰的。知道眼前人是穆枭,偏又去招惹他,端来两杯薄酒于他跟前。
“早听闻将军好战,又生性酒肉,且杀敌如麻。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夫俗子,另有武神风采!”
穆枭垂眼,接过饮下,正欲还盏,却被质问:“听闻将军曾折磨东海海盗,捆以倒立,绑于船沿,上下提拉灌入海水,引诱鲨鱼啃噬,直至尸骨无存。”
快嘴先生一言瞬时惊起一阵交头密语,此人不知从何道听途说,竟半真半假,说得有模有样,霎时连穆枭也信了。
只略略瞟见今日在场的还有几位面熟的王公贵人,故作谦逊应下此胡言:“是了,不过一些小手段,让先生见笑了。”
穆枭应答更让在场宾客哗然,众人纷纷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生怕一有不慎也落入此惨况。
穆枭眼底起了兴致,抬手瞬间,侍卫握刀纷纷上前一步,听候指令。
“请走!我倒想和先生再多谈两句。”快嘴先生被穆枭手下一左一右威视而走。
穆枭将手中酒杯连同饭钱,一并交到王掌柜手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多谢,王掌柜。”
穆枭将快嘴先生带回穆府,邀他品茶。
“将军果然勤俭,这陈茶,怕是有几年了。”快嘴先生入宾客坐却丝毫不慌,他快的何止是嘴而已。
穆枭忽的起身作揖,问道:“东海之事,先生如何知晓的?”
快嘴先生持扇点手,笑说:“还以为将军是要堵住我的嘴,没想到是想从我嘴里挖出点什么!”
穆枭礼毕,不绕弯子,“我在东海行事,皆在军船之上,身边乃我亲信,唯有一江湖客献策献计,与其我信他走漏风声,不如信他,就是先生。”
穆枭目光坚定,看向快嘴先生,此人虽乔装易容,但身型声音与他东海的江湖军师确实如出一辙。
快嘴先生叹息笑笑,无奈说道:“将军既已认出我,此番抓我,是为叙旧?”
“先生在为何人做事?”
“不可说。”
“先生为何夸大事实,立我恶名?”
“不可说。”
“那,”穆枭顿了顿,二人四目相对,“春日宴选妻,先生认为我该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