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丰只是不答,沉默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中弥散,他接着解下腰间的一个荷包,交给祁渊。
那荷包上绣着交颈鸳鸯,精巧十分,一看便出自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之手,含着对夫君的期待。
“公子,我但求一死,还望成全,只是这里有我与娘子的结发及和离书,还望交给她,只说我在战火中牺牲了,还望她另觅人家寻得良缘。”
祁渊并没有接过那荷包,只是拔出遇丰身侧的横刀,将他的左臂径直砍断。
鲜血直流而出,遇丰的面色瞬间变的苍白。
“我留你一命,是因为薛家娘子于我有恩,还有自己的东西自己还回去。”
遇丰用唯一的左手撑地,朝祁渊所在的方向跪下,喉中哽咽。
“谢公子不杀之恩。”
祁渊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撒到了遇丰受伤的肩膀上。
那药沈菁识得,是军中上好的金疮药,虽效果极佳,但剧痛难忍。
朝向遇丰的方向看去,头上遍是冷汗,但都被咬牙忍入喉间。
遇丰把钥匙交给沈菁,打开牢房,看到的是已经高烧昏迷的薛松,搀扶着他起身走过牢房的门口。
忽然,一道寒锋闪过,方向直指祁渊的心口,遇丰条件反射想要救人,将手中横刀刺入袭击者的胸口。
正是方才昏迷的小成,晕倒的瞬间仿佛还带着不可思议。
遇丰抽出横刀,心中也是一阵悲戚。
这人品性不错,不过有些太过心软了,沈菁朝着遇丰旁边刺中倒下的小成望去。
四人朝着深处的密道走去,留下一地的血腥。
正当快要进入密道的时候,黑牢唯一的亮光处竟出现了一簇簇灿烂的烟花。
漫天的烟花将这狭小的一方照的通亮,沈菁的眼眸仿也被映出彩色的光,一路上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烟花是当初颂儿临行时给的信号,若是援军到来,便以烟花为号。
眼看着到了那夹层的正下方,沈菁给了遇丰地道的图纸,是从这里通往城中客栈的路线。
遇丰背着薛松朝沈菁点了点头,此时薛松的手指微动,接着沙哑的声音传来。
“郡主,别去金玉堂,蛊虫相冲。”
沈菁微怔,接着朝薛松走来,在他身侧轻声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
薛松这才垂下了手,再次昏睡过去了。
祁渊在一旁站着,面色苍白,并没有要探究方才那一幕的意思。
遇丰朝祁渊的方向点了点头,接着便走远了。
这方沈菁与祁渊通过下面的密道进入了这方天地。
他们是从后门进入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金满楼”,牌匾看上去由纯金打造,被里屋硕大的夜明珠偶尔闪出的光芒照耀,显得刺眼。
不知为何,这金满堂的后门一个看守都没有,沈菁皱了皱眉,这地方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这后门再往里,竟能清晰听到里面的喧闹。
这地方并不大,只是建在烟雨楼二三的夹层之中。
祁渊正要向前之时,沈菁拉了他一把,回到了原位。
只见方才触碰的地方丝线微动,响起一阵微小的铃声。
一位身着黑衣人出现,赫然就站在方才祁渊的位置。
想必是因为方才微小的铃声,那人瞧到没有什么动静,便又身形一闪,隐匿回原处了。
从里面微弱的灯光能隐约发现,这门前竟设置了数道极其细且锋利的丝线,两端还衔有铃铛。
一旦有人触碰这丝线,铃铛响起,暗处防守的人就会出现,就地绞杀。
看着这丝线,沈菁倒是想起一桩事,听闻苗疆的蛊师一族有一种线蛊,这东西数量稀少,向来被核心所掌握,甚至于有些鸡肋。
因为这种线蛊只吐丝,且一年仅产一尺,但它吐出来的丝坚韧无比,可于瞬息间将人斩杀。
这种丝线太过锋刃,所以需要用蛊师一族中的秘法进行稀释和养护,后来在黑市上炒的火热的莯甲,宣传的天花乱坠,所谓水火不侵,就是加入了这种原料。
方才她瞧了下,仅仅触碰手指上便泛起了血珠,这应当是没有进行稀释的,也就是说这烟雨楼中有着蛊师一族中的核心人物。
瞧着这泛着银光的道路,沈菁冲祁渊摇了摇头。
返回密道,沈菁冲祁渊说明了这些丝线的来历,祁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祁将军,我来此金满楼是为了一桩私事,我”
沈菁冲祁渊忽然道,只是话还没说完,祁渊就感到一阵眩晕感传来。
“祁将军,你怎么样?怎么回事?”
焦急的声音传来,祁渊最后的印象竟是沈菁慌张的脸庞。
直到祁渊倒下,沈菁才收回那副神情,转而又朝祁渊的脸上洒了些迷药。
这人在军中的抗药性太强,不下多点一会儿醒来了就麻烦了。
扶着祁渊靠在地道的墙壁上,沈菁抽出了祁渊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