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兄,你们继续看,最好能一次性看个痛快!”叶凡青在下面回喊,随后也三两下跃上房顶,左右观察附近没有闲杂人后,悄声说:“圣山刚传来大长老口谕,近来魔孽愈发猖獗,前段时日,已经下令让你们肖府研制一批新的降魔眼。不日就要送上圣山验查,查完后肖府就会派数支押送队伍,把降魔眼普及各城,之后这顶上就会装一台。”
肖长悦故作哀叹:“可惜啦,这么好的观景点马上就要没喽!”
“总能发现新的地方,”叶凡青笑了笑:“不过这次肖府押送降魔眼比往常押送其他玄器更艰巨,如今还有魔孽藏在苍境某些角落,他们消息灵敏,保不齐已经发现降魔眼的事,定会在途中拦截。所以肖府掺了几批假押送队在里头混淆视听,几乎全府上下尽数出动,同时圣山也派了些能干的弟子协助。一旦这次计划成功,还在苍境都魔孽就不敢轻举妄动,想潜入苍境都魔孽也必三思而后行。于他们而言,及其不利。”
肖长悦收起脸上轻松神态:“这么说,我有必要回家一趟,肖府弟子本就不算多,即便加上一批圣山弟子,还总让人有些没法心安,我回去,多一人多份力,托焰神尊的福,如今我修为已达大修巅峰,有与四刹一战的能耐,会是份很大的助力。”
陆辰淼毫不犹豫:“我同你一起。”
肖长悦纳闷,心里对陆辰淼对他的感情也已明了,忍不住调侃加明知故问:“陆公子不是不愿意去掺和神谴以外的事吗,怎么说破例就破例了?”
陆辰淼早就习惯肖长悦如此,这次不再像以前交集忙慌为自己找借口,竟当着叶凡青的面也直接言明:“因为我不放心你一人,我再见不得你受伤,为了你,我已经说不清破了多少例,又何差这么一回。”
叶凡青大吃一惊,双眼瞪的老大,浑身都僵在原地,短短瞬息,脑海里飞速运转,数不胜数的念头和猜测流星雨一般划过,最终归为一个结论——他不该待在这里。
叶凡青一溜烟闪了。
肖长悦一直想说出口的“我也是”三字还是不负众望地卡在喉口,他依旧没翻过内心那道坎,只是微笑:“好,谢谢你陆涯。”
这事拖不得,恰好春夕的烟花戏已经落幕,匆匆跨完岁,两人就赶回姬雀因的小院,说明事况,准备次日一早就动身。本也想跟祁樾道个别,姬雀因却说他独自一人去城里逛,还没回来。
这不奇怪,倒也符合祁樾的行为举止,要真是规规矩矩回来那才不正常,加上慕青晷的事,祁樾这几日虽表面和平素一样,成天潇洒不羁犯贱欠抽,把事憋在心里越久越难受,是需要一个人静静散散心。
自从知晓姬雀因是自己小姨后,肖长悦也就把这座小院落当成自己第四处家,自然也就不认床了,一夜好眠。
次日二人早早收拾出发,才到城门口时,就听见新岁第一件直震灵魂的大事。
时侯还早,进出城的行人不多,几个守门弟子认得陆辰淼和肖长悦,见他们走进,怕回头要跟叶凡青告他们玩忽职守的状,立即站好,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下文憋回肚去。
肖长悦方才听到几个敏感字眼,本想凑近些听的更仔细,急促道:“快把你们方才所说的,再重复一遍。”
几个小弟子紧张坏了,以为肖长悦要记他们的“罪证”,各个踌躇着,相互挤眉弄眼,谁都不敢先开口。
肖长悦叹口气:“我保证,不告诉你们掌门。”
这下小弟子们才松口气,本来就憋得慌,也都愿意说了:
“溪灵城的映雪堂,一夜之间覆灭,血海汪洋,不留一条活口!这事一大清早就在玄门之间传疯了,大家都以为是魔孽干的,但紧急前往调查的圣山弟子,在映雪堂主亲侄关莫扬的尸体上,发现鞭类玄器抽打留下的霜痕,不止一处,其余大多弟子的尸体上同样存在。清点了尸体数,再对照映雪堂弟子名册,只少了三人,便是映雪堂主的三个儿女,长子宋殷桀,长女宋溪和次子宋阳之。”
肖长悦急忙追问:“宋溪她怎么样了?”
守门子弟也多少知道肖长悦跟宋溪曾有不浅的交情,一时又有些难以启齿:“...宋殷桀昨夜在城中烟花处缠绵留宿,幸而避过一场灭顶灾难,留了条命在,可知道映雪堂一夜间覆没后没扛住刺激,疯了。宋阳之不止所踪,至于宋溪...由于那些弟子尸体上残留的霜痕,与她所用的玄器全然吻合,再加上没找到她的尸体,因此现在全苍境上下都怀疑,是她干的。”
“怎么可能!”肖长悦一听就觉得离谱至极:“宋溪身为映雪堂少堂主,什么动机能让她如此大开杀戒,连自己的宗门和亲人都赶尽杀绝;即便她真的不满映雪堂主从小对她的安排,想要反抗,也不至于把人都杀了,况且凭她一人也根本做不到。”
“是啊,我们能想到的,圣山和其他玄门一定都想到了,便加大力度调查事情原委,这不,在他们膳堂的晚膳里,发现一种非致命的毒药,食下后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浑身松散麻痹,普通人直接可能休克,而玄修,也顶多只能使出平常两三成的玄力。关键是,这种毒药的成分与苍境的麻痹药不同,有的原料只有在森罗族域内才能找到。因此,圣山猜测,是宋溪勾结魔孽,血洗映雪堂!”
即便如此,肖长悦还是想不通,宋溪究竟为何要对自己生长的宗门大开杀戒。
“那你可知宋溪眼下处境如何?”肖长悦问。
弟子回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圣山已经发动弟子下山搜捕捉拿嫌犯宋溪了,想要不被捉,她的处境,估计好不到哪去。”
不管怎么说,肖长悦还是无法相信宋溪是这般十恶不赦之徒,从中必然有其他原因,要么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于人,要么就是有什么状况,逼得宋溪不得不如此行为。
她想要找到宋溪,想要问清楚她缘由,要是她真有什么苦衷或是走投无路的麻烦,肖长悦定当不遗余力帮助她,当初明中堂一事肖长悦还没来得及还恩,恰就这次,换他来帮宋溪洗刷冤屈。
“你不回肖府了?”陆辰淼又一次看穿肖长悦心思。
“嗯,暂且不回了,”肖长悦点首:“跟宋溪这事比起来,我家的事还能再等等,只是眼下,我们该去哪找到她。”
出了城,肖长悦突然感觉有些四顾茫然。
“浔阳城?”陆辰淼回忆起来:“我去查风华坊一事前,跟着祁樾到了一处浔阳城的散修大院,就在那遇到过宋溪。”
肖长悦觉得在理,这事陆辰淼跟他提过一茬,肖长悦多少知道些,加上浔阳城没有玄门驻守,各路鱼龙混杂,是混淆视听的最佳藏身之处。
肖长悦以往从没来过浔阳城,只在平素听一些左右旁人,街坊市民提过几嘴,加上上回在清芷殿养伤时陆辰淼说起的,结合起来的总体印象就是虽然乱,但好玩儿,他一直很好奇真正的浔阳城究竟是如何一番景象。
“我还是头一次见识,没有玄修驻守的城门。”肖长悦盯着人来人往随意进出的,并且似乎许久没修缮过已经出现些许裂痕的城门惊愕不已。
城门下来来去去不绝的行人没有固定的着装风格,各有特色,能同时找出两三个来自统一地方的都难,喧哗里夹杂的各路口音也是五花八门,有趣的很。城里虽拥闹喧哗,周边的房屋建筑却都同年久失修的城门一种风格,若是将街上的行人全都略掉看,绝对会以为这是座穷困潦倒的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