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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极下宫(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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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那条路,立马能觉到玄流活跃的空气里多了几度潮湿,接触皮肤阴阴凉凉,雪野之下的神域不算寒冷,倒是温度适宜,因此这种湿湿的空气并没对三人造成什么影响。

肖长悦正寻思这条路是不是通往某个水域,侧目无意瞧见花琉漓比先前稍显严肃的神情。

“下头那一坎,怕是不好过吧?”肖长悦稍弯着腰问小姑娘。

花琉漓正准备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点头道:“这段路的尽头,是座无边无际的湖泊,不过一望无垠只是表象,我第一次见到时候看傻了眼,以为要一路游过去。我前脚刚踩进水里,身上的灰尘污渍冰晶雪霜就像遇到一股吸力,沿着衣摆纹路主动滑进水里。我没多想继续朝泊中走,谁知越往深处,心神愈加动荡不宁,湖面原来平静地像面镜子,开始毫无征兆地波动。以前小时候干过的亏心事不管记的还忘了的,一股脑全自作主张涌现上来,为此我还呛了好几口水!不过好在那都是小毛孩时幼稚无知干的小破事,没啥好在意的,然后,我一抬眼,对岸就在我面前。”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肖长悦和陆辰淼边听花琉漓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边东张西望,找寻莲花状植物的踪影。很遗憾,花琉漓所谓的湖泊临近眼前,依然没找到能让洛兰谛痊愈的药草。

这面湖放眼望跟花琉漓描述的大差不差,湖面平静无波,深邃地像置身夜色的一面明镜,除了他们站的这边,望不到边际,哪是座湖泊,分明是一片汪洋大海。

肖长悦身前有座石碑,他探头瞧,入目是金闪闪三个大字——濯尘泊。

“探泊身尘净,浸泊心尘映。”肖长悦凑近读出三个大字右下角的两串小字。

这句话不难理解,跟花琉漓说的基本对得上,也就是为什么她迈进去一步,身上的污垢便全然入水消退,而至全身都浸在泊水里时,心神要不安分地同她翻旧帐的缘故。

朝圣之路向来不易,欲到神明座前,必须历经重重考验,只有身份稳妥、虔诚耿耿、体肤洁净、心无繁杂、无俗利之求者,才是神明乐意接纳的。

花琉漓已经往返不知多少趟,熟练地都能玩出花来,抢先步入泊中,肖长悦紧随其后就窜进水里,把陆辰淼远远甩在脑后,后者只得摇摇头,板板正正走进水里。

果然如石碑上讲的,两人衣服这些天积累下来的尘埃污渍,统统落入水里,肖长悦见状大多是惊奇,觉得甚是有趣,陆辰淼则满腹一喜,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通畅舒坦,嘴角不自知地扬了点弧度,不禁想要是能舀几大盆这里的水回去,在清芷殿挖个坑灌上,沐浴浣衣可实在太便捷了。

肖长悦兴奋差不多后,终于想起陆辰淼的存在,一声不吭地在水里走太无趣了,回过脑袋又想找他唠两句,就见这个清仙般的人轻挂着两端嘴角。感受到前端投来的纳闷目光,陆辰淼毫不尴尬地保持微笑,顺便叮嘱一句:

“水越来越深了,好好走,别摔了。”

肖长悦不情不愿“哦”一声,回过头继续跟着花琉漓。小姑娘的脚已经踩不到底,索性挥臂游起来,想不到水性还不错,可没看花琉漓游多久,识海骤然一阵晕眩,荡开道道重影,紧接着伴随一瞬针扎的刺痛,来不及叫出声,竟沉沉失去意识。

眼前一黑又继而有光线透进眼皮,鼻间是多种东西混杂而成的气味,硝烟、血腥、腐臭逐渐变得清晰,耳边兵戈相交、玄波碰撞、嘶吼、惨呼接连不断,愈渐响亮。肖长悦缓缓吃力睁眼,透进眼球的不是寻常的光亮,而是满目鲜红,血天血地、熊熊烈火、落日西沉交相连绵。

他不是在跨天极神域的濯尘泊么?这是哪里?他又为何突然到了这里?

满脑疑问接二连三扑来,一时撑的他无法正常思考,四周空气被烈火炙烤的滚烫,催得令人作呕的的气味更是浓烈,这个场景他很熟悉,已经在梦里接连出现多次。

起初,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此情此景是十数年前的森罗血弑,但次数多了,难免发现些跟血弑的记载对不上号的现象。眼前景象,没有着各种门服的玄修,看四周景貌,也并非处于邻僵城郊、妄水流域、苍临城郊等任何发生过惨重战争的地方,他不认得这是在哪里。

耳边蓦然传来哭声,有什么重物扑通砸下,血泥溅了肖长悦衣摆,垂落的手背上也有所波及,他惊得侧目,哭声来源是个满身趴在血泥地上的孩童,不到七八岁的样子,鼻里呛进去几小坨臭泥,嘴里也没控制住弄进去一些,他哭的更厉害了。肖长悦定睛一看,孩童身侧落了个东西,用脏污不堪的布袋包着,因摔在地上,袋口松开,露出里面东西的一截,竟是几撮散乱的头发!

是人头!肖长悦蓦然惊觉。

那小孩呜呜咽咽爬起来,顾不得擦去身上肮脏,却是赶忙捡起袋子,用身上仅剩的几处干净仔仔细细擦去其上的污渍,嘴里还不断念着:“娘放心,幺儿一定会好好安葬你。”

孩童欲起身继续逃离这片九死一生的是非之地,却膝弯一软,再度重重扑进泥里。肖长悦不忍旁观,赶紧上前扶起小孩,原是他方才摔倒时,不小心为泥地里露出的一截利骨所割,整只膝盖破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血不要命地往外淌。

触目惊心的画面,肖长悦心间狂揪,可他一无伤药,二不太懂处理伤口,尤其这种格外严重的,一时间手足无措。孩童痛苦地喘息,又要强地憋着不叫出声,额间布满豆大的汗。一时情急,肖长悦只好毫不客气地扯下自己大片衣摆,颤着手为其潦草包扎,随后柔声问:

“你家在何处,哥哥背你回去。”

“我没有家,娘没了,村子也被邪火烧了,我伤的这么重,恐怕也活不久了吧。”孩童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却是经历过大浪生死之人才会有的:“不牢大哥哥费心费力了,幺儿只希望能给娘一个好安息处,眼下我逃不出这了,能不能拜托大哥哥替我完成这个心愿。”

这个叫幺儿的孩童说着抬头看他,眼里充满恳切,肖长悦正欲答应,忽见幺儿瞳孔骤缩,抓着他衣袖的手猛然甩开,牢牢护着装着头颅的布袋,吃力地往后挪,拼了命与他隔开距离,双瞳中充满强烈惊恐。

肖长悦不明所以,摸了把自己的脸,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仅仅这一瞬间的不注意,远处刮来一片火焰般炽烈的翎羽,余光有道血线一闪而过,他迅速回头,幺儿浑身颤抖戛然而止,甚至来不及呼出最后一声,直挺挺地扑通栽在血泥上,再也没有挣扎着爬起。

脖颈间温热新鲜的血液流淌着,渗进本就通红的泥土里。

天边,烈火夕阳下,越来越多的羽毛洒下,闪着橙金色的光,好似一场火雨,但没有伤肖长悦一根毫发。

有一双脚,着环佩叮当的绣美翘头靴,轻盈的如同风,踏羽而下,直至全然落在肖长悦眼前。

他缓缓起身,视野框进面前之人的脸,眼神从疑惑变为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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