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发现,肖长悦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陆辰淼,后者恰好对上视线,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易察觉地轻点头。
“我等受苍神指引前来,助邻疆防患于未然,奈何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好进一步商讨计策。各位小兄弟可否领我们到贵府大门,我们需得到城中四下观测,才好制定下一步打算。”慕青晷亦察觉不对,想试探试探这几个小厮。
一小厮回话:“各位贵客,恕小的难以从命,掌门今早便在府门设立关闸,进出都要严加盘查。此外,特命小的给各位捎个话,邻疆近来不太平,忘各位安心呆在府上,有什么生活所需尽管吩咐。你们是主都来的特使,要有三长两短,叶湫派不好与圣山交代,望各位多加体谅。”
好一个多加体谅,赤裸裸就是监视,说难听些便是软禁。
祁樾火气窜的快,灼烧肺腑,他素来自由惯了,咽不下这口气,抡臂握拳,立马要往手边茶几上砸。慕青晷眼疾手快,立马握住祁樾小臂,用力扣住。
祁樾压不下怒火,见慕青晷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像水花洒在火苗上,怒意消下去不少,一口气咽回肚里。
慕青晷放下手回过头,若无其事说:“夏日炎热,府上多蚊虫,劳烦几位小兄弟给叶掌门回个话,多备些驱蚊的膏药才是。”
“是,小的记下了。”魁壮小厮应声。
叶湫派府门口,却是设立了几道盘查,派了一群弟子严加看守。此时放进来一小队人,看不到任意一人的真容,各个带着铜铸的恶鬼面具,身着黑衣,给人一种危险又神秘的威慑力。
这群神神鬼鬼的人,扛着足有一人大小的麻袋,总共六只。为首的不紧不慢摸出一块白花花的指节骨,在晌午烈阳下白的反光。
封门前,叶重戈叮嘱他们有白骨指节信物的人,可直接放行。几个弟子立马换上恭谦之色,退到两侧,请他们进来。
为首之人腰配钢爪挂饰,盛夏当中,却佩戴半寸厚实的臂缚,他们在府中来往弟子惊疑目光下,直径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主堂中摆了座冰盆躯暑,潺娘端坐其间,接过叶凡青递来的东西。
她举起一块玉玦,房檐下阳光钻入,恰好沿着玦面缺口,穿过中间的空洞,沿玉玦上的纹路向周边扩散,在空中慢慢织绘出影像。
影像分为两个画面,两个视角,呈现厅堂中四人。一边是肖长悦陆辰淼,另一边是祁樾和慕青晷。
四人还坐在堂内,谈的皆是无关紧要的事,把儿时及民间趣闻捅了个遍,潺娘感觉自己置身茶楼,自讨没趣,就把玉玦还给叶凡青:
“你且盯着,如有值得禀报的消息,再给我瞧。”
一弟子领了一群人到门口,为首之人进堂躬身行礼,没摘下面具,钢爪腰饰隐隐闪过利光:
“入眠堂枯骨爪,特为大法师献来厚礼,此番只带来六头,剩下六头尚在搜罗中。邻疆地大,要找到符合条件的实在困难,在下办事慢了些,还望见谅。”
潺娘把手一挥,堂后出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水族人,接过那六个大麻袋。
她悠悠道:“入眠堂主言重了,既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何来上下尊卑之分,况且,我给出两月的时间,如今才过半月,首座便已交付一半货物,我很意外,入眠堂的生意,我记下的,往后若有机会,还能继续合作。”
潺娘起身朝堂外走,路过枯骨爪的时候,示意对方跟上,她带头穿过院落。到院后一片空地,那里稀稀拉拉摆着些石块,像是随意洒摆的,毫无规律可言。
潺娘走至其中,随意调换挪动了几颗石头的位置,蓦然,狂风平地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玄流带起风浪,石群当中扬起一座空气漩涡。劲风吹的潺娘沙泡飘逸,吹开地上被烈阳晒蔫的干草。
玄风中逐渐浮现一座殿宇,外观与众不同,跟院落周围房屋格格不入。由说不上名的木头搭建,这种木幽深暗沉,质地光滑;窗框雕刻的花纹是长相特别的花,花瓣向外微卷,同样看不出品种。
“凡青替我盯着玉玦动向,”潺娘说着,看向枯骨爪:“劳烦入眠堂主替我护法,切莫让闲杂人等踏足半步。”
潺娘挥袖在殿宇周围做了水障,把枯骨爪也圈在里头。
枯骨爪目送女人踏进殿门,身后六只麻袋纷纷破口,袋中物品风驰电掣跟随潺娘飞入殿内,接着,只听殿门轰然一闭。
周遭暴虐玄流沉下,耳边只剩水障涓涓的流淌声。
枯骨爪再抬眼时,一方的恭顺消失殆尽,周围的人,都未察觉枯骨爪隐在面具后的眸里,展露遮掩已久的锐利。
“听清没有,看好殿宇,不容懈怠。”他音量不大,确能逐字都能听见。
殿中,空间远比外头所呈现要大得多,潺娘不知何时褪掉鞋履,用玄流所化的水濯净,赤脚踏足此间,似踏入一片神圣不容犯的圣域。
潺娘迈上几格台阶,到了殿中央金圆台上,圆台尽头矗立一尊神像,通体幽黑,看不清面容,唯有神袍之上炽焰流纹和眉心神印是如血的鲜红。殿顶琉璃雕砌,倒映圆台上的水光,清澈无暇的水流在圆台上纹路沟壑中,形成一座水阵。
潺娘朝神像献一神礼后,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俄然,水阵中心闪起一瞬红光,继而,纯净的清水渲染成了悚人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