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的颈首,已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爬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裂纹间渗出血水。遮盖衣服下的身体间的血液,沿着衣摆滴落,袁哲脚下很快蔓延一摊腥红。
他目眦欲裂,最后看向徐潍:“我跟你好儿子的事儿还没完,待我到九泉之下跟爹娘团聚,定让那厮不得安生!”
话音还没落下,袁哲就变成一摊血浆,周围的玄修都怕脏污溅到自己身上,快步后退。
所有人,包括岑杞仙都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情景作为结束。
肖长悦在听到整件事情前因后果时,正在固心塔用午膳,今天恰好是更越楼的慕青晷给他送饭。
血与火一事算告一段落,至少他的冤屈洗清了。御风带着岑杞仙的圣谕遣退守在塔外的所有玄修,然后推门而入。
来的不光有御风,还有陆辰淼和祁樾。
肖长悦边品尝香喷喷的饭菜,边为慕青晷指点新作的书法,门外蓦然进来一群人,他首先注意到跟在御风身后的陆辰淼和祁樾二人。
慕青晷见来着是岑杞仙身边的御风,运笔的手一震,以为大长老发现他时常跟固心塔内的嫌犯来往,大发雷霆怪罪下来,急忙起身跪地行礼。
慕青晷的态度令肖长悦也因为事实如此,跟着慕青晷跪下,但满脸无所谓。
御风莫名其妙看着地上跪的两人,不禁轻笑:“你们紧张什么,整个圣山都在大长老眼皮底下,以为你们偷偷地你来我往他不知情?若要怪罪,何必等到此时?”
后边祁樾看肖长悦瓜兮兮跪在地上,努力抿唇不让自己笑出来。他跟肖长悦好些年没见了,当中只有书信往来,对对方的记忆大多停留在未入玄途前。两人成天结伴,带着一帮小毛孩,在苍临城惹事生非的画面。时不时还有人到肖府或祁府告状,免不去一顿罚,罚跪是最常见的。
这么多年过去,祁樾看肖长悦还是一副老样子。只是边上那位眉清目秀的玄修,给人一瞧,就知其平日行事作风跟肖长悦全然不是一路人。即便略显紧张跪在地上,也不忘端身挺背,遮掩不住自内散发的温雅气韵。
这样一个柔润公子,怎么跟肖长悦混到一块的?肖长悦对他下了什么蛊?
“御风师兄,既不是来降罪的,那就是来黜罪的喽?”肖长悦嘴角浅笑,目光流向陆辰淼:“看来陆公子当真人中龙凤,这么快就查明事实,来还我清白了。”
“你本就无罪。”陆辰淼:“倒是祁公子…”
陆辰淼话没说完,肖长悦就顾不得跪了,他箭步冲上去。祁樾一挑眉,伸开双臂,两人当场把久别重逢紧紧相拥表演地淋漓尽致。
陆辰淼见况眉眼稍动,御风还是见怪不怪的神色,示意慕青晷也不必跪了。
肖长悦顺手拍拍对方的背,惊觉祁樾后背结实坚硬,不仔细都能摸出几块凸出的肌肉。
他惊得立马撒手:“祁樾,你咋长这样了?”
“啊?长啥样?”祁樾满头云雾,误以为肖长悦说他长残了,还抬手摸着自己脸颊。
“不是!”肖长悦抓下他在脸上乱摸的手:“脸很好看,我说的是你后背。”
祁樾闻言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明白了肖长悦的意思,调侃说:“都不是小孩了,长点肌肉怎么了?倒是你,平坦成这样,还是那么单薄,跟个姑娘似的。”
祁樾说着再摸了吧肖长悦的背,除了两边明显凸起的蝴蝶骨和凹陷的脊椎线,什么也不剩。
除此之外,肖长悦还发现祁樾已然比他高出一截,内心又吃一记重锤。
他“啧”一声,给了祁樾一拳:“才见面,就埋汰我!”
“我那是埋汰嘛,分明是好言相劝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你,该练练了,不然以后哪家姑娘嫁你,定要拿这茬取笑你。”祁樾挨了一拳也不气,无赖地说道。
肖长悦刚想说他这修阵道的跟你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不同,要体格精健才行。边上御风适可而止的打断了,他来除了黜罪,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肖长悦。
御风轻咳一声,肖长悦欲言又止,想说没说的话转换成一巴掌,呼在祁樾后背,发出沉闷的实响。祁樾则讨好般轻拍了拍肖长悦。
“肖公子,此番破获与魔孽里应外合的孽人,陆公子和祁公子功不可没,详情你可等稍后再问他们。只是眼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还请如实回答。”御风负手而立,语气把控地恰好。
肖长悦:“御风师兄要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御风:“那日开幕礼上,为何那些魔化的明中堂弟子,全都冲向你?你身上,是否有吸引他们的东西存在?”
“不瞒师兄,我身上也有两块粉砯,他们冲向我,是因为我身上的两颗粉砯也是血粉砯。”肖长悦如实回答。
御风闻言面露惊色:“你哪来的血粉砯?它们现在在哪?”
肖长悦捏了捏耳垂,有些尴尬:“说来话长,总之也是魔孽算计我的一环。至于那两颗血粉砯…被我一不小心炼化了。”
言到此处,众人皆震,肖长悦示意不必惊慌:“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御风内心惊疑不定,就差再去禀报岑杞仙,让他再关肖长悦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情况再放人了。
肖长悦赶紧安抚:“或许是因为,我才炼化了两颗,剂量不够。那些明中堂弟子们是长期炼化这些邪物,才导致魔化的。”
眼下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御风还是不大放心,伸手把在肖长悦脉搏上,竟察觉不出一丝邪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有陆辰淼和祁樾知道,这与剂量无关。在明中堂密道之下,两个蒙面才吸收了一两颗粉砯里的邪血气,就顷刻魔化。但两人难得默契地谁也没开口。
祁樾是因为知晓肖长悦隐瞒的秘密,陆辰淼则是单纯觉得他不能戳穿肖长悦的话,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