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回到裴尊礼带着鱀妖们逃离营地的那一刻。
十里开外的半空之中,贺玠拦下来转身欲走的裴世丰,挑衅地甩着剑。
“你就这么想死吗?”
裴世丰咬牙切齿道。
“奉陪到底。”
贺玠摸着剑轻弹着淬霜的剑身笑道。
在暴风雨降临之前,他彻底激怒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这次裴世丰没有多余的犹豫停顿,提剑就朝着贺玠攻来。
锋利的剑尖迅如雨打,可贺玠的速度更甚。
他全神贯注躲过了裴世丰的一波突刺,起身跳至他身后准备偷袭。
可经过了前一番搏斗,裴世丰已经基本摸清了他的身法,转身毫不犹豫地出剑,差一点就砍到了贺玠的手臂。
两人在半空中打得难舍难分,刀光剑影间竟是连人影都模糊不清了。
那站在岸边的弟子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出到底谁处在上风,谁又处于劣势。
厮杀间,贺玠发现裴世丰头顶疏于防守,于是起跳抬剑攻此破绽。
裴世丰反手挡住,两把剑碰撞在一起的剑鸣让贺玠双耳一阵刺痛。
“你这孽妖。”裴世丰双手发力格挡,气愤道,“究竟是为何要阻拦我!”
贺玠自也不甘示弱,立刻加大力度将剑往下压,让那剑锋贴近裴世丰的脸。
“为何要阻拦你?你觉得呢?”贺玠虽觉吃力,但仍旧笑着反问。
“陵光境内洪水泛滥成灾,妖为灾祸和人为事端频发。”
“你作为伏阳宗宗主,不想着如何解决涝灾还百姓太平。而是率先屠戮鱀妖恶化妖人关系。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阻拦你?”
贺玠虽将剑一点点下压,但他额间颈边都是汗水,进攻得也并不轻松。
裴世丰怒喝一声,剑气双剑之间的剑气陡然爆开,震得贺玠连退三步。
“解决涝灾?”裴世丰挥剑冷声道,“难道光是治水就能解决根源问题吗?”
“这洪水本就是鱀妖发动,我杀他们天经地义!”
“若是不永久根除这一窝毒瘤,谁知道日后他们会不会发起更为严重的水灾!”
“那难道打打杀杀就能永绝后患了吗?”贺玠厉声质问,“我记得神君建立伏阳宗的本心,也不是为了让你们肆无忌惮屠杀无辜生灵的行为变得合理吧?”
“左一口神君右一口神君。区区孽妖也想代替天神降旨?”裴世丰的表情变得狰狞,“就算神君当真没有此意,那也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
“如今陵光境内妖物猖獗,我若手段软弱又怎能护得百姓安宁?”
“只有绝对的强大和杀戮才能让你们这些卑劣的妖兽闭嘴,只要将你们屠戮殆尽,陵光就永不会遭受劫难!”
语罢,裴世丰眼中金光大放。
他手中的剑刹那间分出无数剑影,包围在贺玠身边,随着裴世丰一声大喊尽数朝他去。
贺玠没防住他这一手,腰间后背被刺出不少伤口,白衣瞬间染红了一片。
“该死。”贺玠看着手掌中的暗红冷冷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裴世丰怒目圆瞪,手中剑影不停,无数的飞剑从四面八方朝贺玠袭来。
“我的儿女?”
裴世丰双眼中的金光染上一抹鲜红。
“他们……他们……”
他衣衫下的肌肉鼓动,五官也变得扭曲。体内澎湃的力量让他逐渐失去了理智。
“他们就是两个废物!”
裴世丰厉声道:“一个先天习剑废材,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他们就不应该出生!”
“在这种世道里,不够强大的孩子反正迟早都会被杀掉,那还不如早早去死!”
“疯子。”贺玠低声骂道。
体内紊乱的力量已经完全将裴世丰的大脑占据。
暴走的剑气由丹田向四肢冲撞,凸起淤积的气块在皮肤之下肉眼可见。
他挥舞的剑法精湛至极没有丝毫纰漏,剑剑都是冲着割下贺玠首级而去,毫不留情。
没有妖物的妖丹术法,凡胎□□的人类只能通过日积月累的修炼把控剑气,通过丹田来实现对气息的转化。
而眼前的男人——贺玠艰难地接下裴世丰的一击。
他对剑气的掌控已然登峰造极!
迅如雷电的攻势让贺玠本就负伤的身体雪上加霜。频繁的格挡冲击让他胸腔发紧,喉咙中涌上一股腥甜。
“去死吧!”裴世丰暴怒道,“你们这些蛀虫!”
他一剑刺向贺玠的胸口。只听扑哧一声,利刃破开皮肉探向心脏。
贺玠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浊血从口鼻喷出。
“你的妖丹在心脏?”
裴世丰的喘着粗气问,握住剑柄的手转了转,搅动着血肉。
好痛!
贺玠眉头紧锁,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服,黏腻的触感早已不知道是汗液还是血液。
“真是可惜。本来以为终于遇到个可以过两招的妖物呢。”裴世丰狞笑着向前送力,“不过,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将长剑直直送入贺玠的心脏,在感受到那炙热的跳动时却猛地一顿。
不对!
裴世丰身形一闪,没有拔出佩剑,而是向后退去。
“哈……”
贺玠痛苦地喘息着,一只手缓缓摸上插在自己胸膛里的剑,握住剑锋,一寸寸将它拔了出来。
“哦?”裴世丰挑起眉毛,看贺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哎,都说了我不想杀你了。”贺玠沉沉叹了口气,握住剑锋的骨节都疼到泛白,掌心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你都不觉得奇怪吗?”贺玠抬眼看向裴世丰,眸中眼白逐渐被血丝浸满,“我和你打了这么久,一次妖术都没施展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猛地拔出利剑丢至脚下,胸前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就连身上的剑伤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隆一声雷鸣,暴雨骤降。
“鹤妖。”裴世丰看着自己坠入洪流的佩剑冷冷道,“你在燃烧自己的妖力?”
贺玠擦干净嘴角的鲜红,待到整只瞳孔都被血丝染红后淡淡一笑。
“我们鹤族独有的妖术罢了。裴宗主想来试试看吗?”
裴世丰冷眼看着贺玠周身弥漫的血气,嗤笑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这盏灯,有多少灯油能用来烧!”
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