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遇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迈到了第三阶段,愿你为吾所爱。”
“可我太迟钝了,总是分不清‘爱’与‘慕’,搞不懂‘在意’与‘在乎’。轻易怀疑了你,迁怒了你,在我们之间埋了隔阂,还害你受伤,害长生殿关门。”
“我知道一百次信任也许都抵消不了这一次怀疑,可我不会放弃。一百次不行,那就一千次,一万次,一百万一千万次……”
施宇说得夸张,但常铭知道他会做到,因为他昨晚和今晨已经做到两次了。可他信的究竟是常铭踏出那一步也没关系,还是相信常铭始终不会踏出那一步,这些常铭都没问。因为总有一天,当施宇发现他的信任建立在谎言之上时,他过往所有的信任都会被推翻,与那一次的欺骗滚成一个大雪球,埋葬他和常铭的一切。
常铭已经从这场浪漫的告白中抽离,施宇却还在深情演绎。
“我的家庭能让我在生日的时候挥霍千金,却在你真正需要帮助时要求我袖手旁观。这让我认识到我的家庭和我之间有着明确的分界线,顺从是一体,反抗便是割裂。我很怀念在长生殿的那三天,我在那里看到了最自在、最真实、最有温度的你,还看到了对你无所求的家人,他们不会把期望加在你身上,不会为了你好而拴住你,他们只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做你的后盾,是你永远的后路。”
“可是我毁了你的后路,对不起,铭铭,我毁了它。”
常铭抹去了施宇眼角的泪,却没有说“我不怪你”这样的话。
甚至常笙和刘大伟也都不怪施宇,但他们可以说这句话,常铭却不能。
长生殿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一日都不能说这句话。长生殿的事情解决了,他也只能和施宇说这句话,多得也不行了。
施宇按住了常铭的手,傻愣愣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段话。
“我像一只风筝,借着放风筝的人的奔跑,顺着风的方向,才能飞起来。而你却像一只麻雀,你有你的翅膀,不被季节所控,不为世俗所缚,自由洒脱,勇敢无畏。”
施宇将常铭的手放到唇边:“我现在把我的线给你,你要吗?”
寒假后的校园,行人寥寥无几。雪停了,许久不见的太阳冒出头,流浪的猫猫狗狗像约定好了一样,成群结队地出来溜达。天上飞下来几只麻雀,在地上啄着沙砾。一只狗好奇地跑过来,惊飞了胆小的麻雀。
“我要不起。”
如此一颗真心,常铭不忍心践踏。他不再敷衍和欺骗,给出了真正的回答。
“我要不起啊,施宇,你难道不明白吗?”
常铭从小就学会了克欲,因为讨厌想要得不到,所以干脆不去想要。一直以来,他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受得起的东西。爱情对他来说就像天边的月亮,他早就选择了低头捡六便士,就不会再妄想抬头揽月。
但这是施宇啊,他不想要吗?做得到不去想要吗?现在做不到,也许永远都做不到。
所以就算被拒绝,施宇还是很开心,非常开心。他知道了常铭的心,这样就够了。
“我明白。”施宇轻轻抱住常铭:“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关系,我不逼你。”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上自习,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饭,好吗?”施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常铭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他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施宇笑了一声,松开他,趁机道:“食堂都关门了,我在学校对面租了房,你跟我一起去,我帮你煮点面条,好不好?”
“你租房做什么?”常铭戒备道。
施宇紧张地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出来住。”
见常铭还是不信,施宇接着道:“我就是想看看,离开施家我能否养活自己。”
“你还是个学生,没必要这么着急独立。”常铭道。
施宇叛逆道:“不,我很急。”
“随你。”
“你……”施宇再次试探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果然,常铭身体都紧绷了。施宇赶紧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个合租室友。”
常铭已经往宿舍走了,施宇就像个卖保险的,使劲推销道:“我租的这个房子性价比高,一室一厅一卫一个月才两千,如果我们一起合租我睡房间你睡客厅,我收你五百一月。它还离学校近,走路十分钟就到教室,比宿舍更方便。”
常铭非常清醒:“但是现在放假。”
机智如施宇,立马道:“你别急,听我仔细给你算。”
常铭无奈道:“行,你算。”
“好。”施宇骄傲地点着他的“计算机”,“我们学校住宿费两千一年,看上去便宜,但你假期不回家,寒假暑假短租的话,同样的房型每个月至少三千五,三个月就需要一万两千五百,而跟我合租一年只需要六千,加上水电费最多七千。”
常铭脚步一顿,看上去很认真在考虑这个提议。施宇乘胜追击道:“你看,合租更省钱。”
他刻意隐掉“跟他一起”的关键信息,常铭就像没发现他的“小心机”一样,认同地点了点头,施宇心中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