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她吧!”
“嗯!”
胡闻珂快乐地飞奔起来。
“回家吃饭了!回家吃饭了!回家吃饭了!”
橘黄色的家家户户里飞出一个又一个呼唤的声音。
十几个小孩子躁动地围成一圈,看着如伯在干枯的树洞里面使劲钻了钻,终于扯出了胡闻珂的袖子。
“噢!鬼捉到最后一个人了!快走了,快回家吃饭,饿死了!”
孩子们一窝蜂散了,只剩下如伯和胡闻珂仍待在老树下。
如伯拍拍膝盖上的土,皱起圆鼻子,问:“你妈妈又要很晚才回来吗?”
“她出差去了,要一周才回来。”
“那么久?那要不要来我家?我爸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你妈妈晚上回来得晚,就叫你来我家吃饭。”
“不要了,我家里有饭吃,我妈妈已经准备好了。”
“那些冷冻的有什么好吃的?”
如伯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饭菜喷香,无奈地看着她。
“你不想来就算了,明早楼下见,我带蛋糕给你吃。”
“好。”
跟如伯分别后,胡闻珂缓缓走回家。
打开家门,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搓洗擤了鼻涕的小手帕。
之后便是加热一份分装冷冻的饭菜,拿好筷勺,摘下眼镜,趴在桌上慢慢吃完。
等洗好碗后,她走进卧室,拿上睡衣,去洗澡。
吹干头发后,戴上眼镜,坐在椅子上,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等写完了,她又可以看最新的动画片了。
晚上九点,她再次摘下足有50克重的眼镜,准时熄灯睡觉。
如此重复,在第四天时,胡思月突然提前回来了。
胡闻珂当时正趴在床上看漫画,她见到妈妈的时候,先是惊讶地张大嘴,然后迷茫地扶住镜框,脱口问出:
“那还有三天的冷冻饭菜怎么办?我还没吃完呀。”
“噗嗤——”
胡思月被她执拗的想法惹笑了,快速换了衣服、洗好手,随后走过来抱住她,没辙地说: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小固执鬼,你想吃随时可以吃呀,况且有妈妈在,还吃什么冷冻的,新鲜的更好吃。”
“但是我们不可以浪费食物,那是错误的。”胡闻珂趴在她的怀里。
“这样啊,那让妈妈吃完它,不过区区三天,我一顿就能吃完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胡思月随手捡起床头的漫画,伸手摸一下胡闻珂的镜框。
“你怎么又趴着看书,你的度数绝对不可以再增加了,医生说了再这样下去,以后长大了会半盲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次次这么说,哪次有做到?你这个小骗子,天天只会骗妈妈。”
胡思月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深抚一下她的发根,发现里面还有点湿气,便立刻去拿吹风机,打算再帮她吹一吹。
“呼呼——”
热风撩着黑亮发丝四处飞,胡思月正在吹女儿的耳后,因为那里有个镜脚挡住不好动作,她便直接抬手捏下那架眼镜。
没了厚镜片和镜框的遮挡,胡闻珂眼睛四周的疤痕便漏了出来。
那些疤是粉肉色的,似血管般粗细的,呈树纹脉络状布满她的眼周,远远看上去,好像眼部蒙了层样式别致的纱布。
“会不会疼?”胡思月轻柔地触着她的脸颊。
“不会。”
胡思月关掉吹风机,在她糙驳的眼皮上落下几个吻。
这几年她们已去了好多间医院,甚至花光家中积蓄办理跨区证,离开旦稽区,去了遥远的隔壁区最出名的小儿皮肤科治疗,然而也无能为力。
每个医生都说这是极其罕见的病,是首例,有可能是某组基因突变造成的,值得研究,却治不好。
幸而,这些令胡思月心痛的伤口目前只出现在眼周。
幸而,胡闻珂目前只有眼睛视力受到影响。
胡思月这几年越发谨慎了,她生日时许愿也不再许大愿,什么快乐幸福都不要了,只要她的女儿能够健康便已足够。
“珂珂,妈妈爱你……”
她的爱语透过柔软嘴唇,缓缓温入胡闻珂的眼里。
胡闻珂嘟起粉嫩的嘴唇,小鸟啄木般嘬着妈妈的面孔,回应道:“我也爱你。”
隔日一早,胡闻珂背着书包下楼。
拐角处,如伯突然蹦了出来,抓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小……嗯,我猜不到。”
“切——”
出了大门,有一条五百米左右的林荫小道,枝叶繁茂,清新生盛。
两个小孩在石子路上一边锤子剪子布,一边慢吞吞向着学校挪动。
突然,一架开了隐形模式的小型飞行器静悄悄地停在两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