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幽问天阁问卜一卦,只道是此人必在琅风山巅。
而琅风山巅除了剑无邪,便只剩了这二十有三的萧疏已。
剑无邪扶脉萧疏已,道:“天门若开,沧澜灵气枯竭之势便能解决。若非他整日不思进取,我等也不必出此下策,而这天生有缺的女子也算是受他所累!”
也是这女子命中注定,本就是天生有缺,经脉不通之人,又怎能踏足这修仙厮杀之途。
荒古万万载,天门封闭,恶念幽魂作兽猖獗,肆虐人间,纵然修道者数众,却仍如溪流如海,难解沧澜浩劫灾殃。
白须老人佛尘一甩,叹气道:“开始吧。”
此女子之命,因果在萧疏已身上,恶念却在沧澜所有盼望天门重开之人身上。
而他作为咒下傀儡术的人,更是首当其冲。
只是剑道一途,自沧澜荒古始,便是断情绝念以求万道巅峰,非至此而不可得。
萧疏已修为不足,却天命眷顾,而剑无邪修为剑道堪称巅峰,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点,若集二人之所长,天门有望啊!
白须老人护法,剑无邪盘膝而坐,毕生之功力连同此生所悟之剑道尽数传给萧疏已。
“掌门,无邪此生唯愿沧澜天门重开,庇护我沧澜万万众。”
剑无邪满头墨发瞬间苍白枯老,躯体风化,逐渐成沙。
白须老人便是这剑宗掌门,咒下傀儡之术,面色沉痛:“师弟,吾兄以此残命承诺,尽我此生必有天门重开之日。”
“师兄,天地无崖,不见了。”
白须老人跪倒在地,于青山崖畔连磕三下,祭剑无邪于沧澜万古之恩。
有了剑无邪的功力,此刻萧疏已神清气足,修为已然到达此界巅峰。
白须老人施咒:“萧疏已,天门之难,万年之劫,此间万万众待你前去救世,允?”
萧疏已双目失神,僵硬开口,语气沉缓答道:
“允。”
说话之间,瞬行千里。
之后,便是天门既开,萧疏已渡天门而至上界,傀儡术破,重至剑宗……
剑宗十六锋,血流三日,换得沧澜万载长青。
萧疏已淡淡道:“此后,我依照约定,清洗冤魂,驱逐世间恶念,引渡上界仙灵续沧澜灵脉。”
昭华一时无言,唯有听到驱逐世间恶念之时,忍不住勾起唇角,眸中讽意隐约可见。
只要世间还有一个人,恶念便不会消失。
驱逐?
世间恒定,又能驱逐到哪里去呢。
昭华转身,收回目光。
剑宗十六峰,因果已定。
已无转圜之力。
十六峰青山黛色,碧如青天,长风疏朗。
她淡淡道:“走吧。”
沿山色而行,顾及昭昭凡人身躯,牵云鹤拉车作凡人车马,行至剑宗脚下玉旋川。
昔年,剑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沧澜修道之人莫不敬望,来而便宿在这玉旋川。
川纳百流,有成玉之姿。
遂成大城。
此修道大城,亦是凡人昭昭曾险些丧命之地。
昭华半掀布帘,看着偌大城门之上玉旋川三字,心有所想。
钺刃道,九道斋。
九道斋中以一道鹿鸣九天菜式闻名于这玉旋川,传闻食之升一境,佐九道之酒,可升一阶。
当年,剑宗天下广招门徒。
凡人昭昭与萧疏已跋涉千山万水来到玉旋川,却因挡了城中豪宅高门策马之路,旧衣生尘,言道脏了他们千金马的马蹄。
彼时,萧疏已方才踏入这修道之途,却为了保护凡人昭昭,被人殴打经脉险些尽断,凡人昭昭无奈,到处寻求恢复良方,闻之这钺刃道,九道斋有一壶酒,于修道一途颇有奇效。
好不容易凑了银钱,却连九道斋的大门都没找到,便在大雨之时濒死在钺刃道路边。
直到后来萧疏已被剑宗掌门捡了相救,她才被萧疏已寻回,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后来,萧疏已曾问凡人昭昭怎会濒死于钺刃道,凡人昭昭记忆全无也说不出来什么,此是便不了了之。
昭华踏入九道斋,心道这萧疏已当真是会选地方。
当年凡人昭昭心心念念,差点死掉都未曾踏足之地,如今倒是轻而易举。
她倒是生不出什么唏嘘感叹,甚至连半分激动喜悦好奇都不曾显露半分。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世事荒唐无奈其一罢了。
昭华径直走进房间,洗漱之后便昏昏沉沉,一身疲乏睡去了。
她本就嗜睡,此番又是凡人躯壳,疲惫之态凝结于眉间,萧疏已见状亦不曾多言,跟在身后打点好一切。
翌日,昭华来到九道斋大堂。
大堂之中,各有小室。纵观揽尽堂中说书之人的精彩。
萧疏已唤了鹿鸣九天和九道之酒,推杯过去,隐隐有些期待道:“昭昭,尝尝可还合口味?”
九道之酒,凡人昭昭曾在春三日小境中饮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踏足这九道斋饮一会九道之酒。
昭华举杯品鉴,睫羽轻颤,声线冷寂:“你可想知道当年凡人昭昭为何会濒死于钺刃道雨中?”
凡人昭昭身份特殊,因果不沾,纵使是萧疏已成为此间天道,也无法得知凡人昭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昭华不同,系出于她,凡人昭昭身上所有的事情,魂归来兮之时,便都在她脑海之中。
当年,凡人昭昭也未必不能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