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是叛贼遗孤无疑了,如意心里更绝望,冥冥之中他们从朋友便成陌生人,现在又成了敌人。
“你们出宫还顺利吗?”
“宫是出了,但要出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夜里出不了城,待到通缉令发出,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如意担心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自身也难保,方才在重华殿因为放跑了他,太后差点以叛贼同党将她下狱,还是华琛出面揽下找人任务,将她保下。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娘娘既帮了我,我日后自当听凭娘娘差遣。”姜姝俯身叩首。
如意起身将她扶起:“沈茵死了,皇上没了主心骨,又开始受太后摆布了,我需要你帮我,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她的手抓她很紧,微微抖着,姜姝感受到她的不安和依赖,反手将她握紧:“别怕,你帮了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她扶她坐下:“刚才送丹阳郡主出宫,郡主让我给娘娘带句话,承平侯的原配夫人死的蹊跷,疑心太后和李彬有私情!”
如意猛然回身:“此事当真?”
“依着二人的关系来看不是不可能!”
姜姝把银耳粥端来给她:“这件事我去查,你好好歇几天,等我消息。”
如意接过吃食没再多言,她现在禁足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让她去查,若真有此事,即便不能扳倒太后,也能让秦昱恶心她几天,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
离开楚宫,谢衍和丹阳回了郡主府,原本冷清的丹阳郡主府现下越发凄凉,不见一盏灯亮,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的响动。
丹阳用力叩了两下大门,叫醒守门的老仆开门,领着人进去:“去年嫁去李家后,我便慢慢遣散了府中仆婢,只留了两个小厮以及奶娘在此看守。”
“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谢衍边走边问。
丹阳说:“我早就跟你说了,太后连我都容不下,不可能容得下你,你非要冒险进宫。”
他也不想对太后抱有期望,可是如意还在宫里,他不想轻易与她为敌。
谢衍说道:“丹阳郡主再不受宠,这府里总还有几样值钱的东西,你就不怕人偷了?”
“偷就偷吧,反正也带不走,与其便宜了朝廷,不如给那些百姓养家糊口呢!”丹阳笑道。
楚都谁人不知她是个灭门克夫的丧门星,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来郡主府偷东西找晦气?
说话间,渐渐有屋子亮了灯,谢衍四下扫过一眼,说道:“兄长回家善后了,你也让他们都散了吧,等朝廷反应过来首先来查的就是你这儿,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丹阳会意,招手让老仆去把府中的人全部都召集起来,她有话说。
随后又回了寝阁,打开橱窗中的暗格,拿出两把珍藏的宝剑,递了一把给谢衍:“当年抄家的时候府中的东西全都抄干净了,这是我后来暗中让人打造的,你看看趁不趁手。”
取出另一把,宝剑为银制,伸缩自如,十分轻薄,锋利的刀口在烛火下泛着银光,随手一挥,一把红木椅便劈成两半。
谢衍甚为惊奇,说道:“看阿姐柔弱,想不到还会武功。”
丹阳收了剑,又找出一些钢针暗器,分了几颗给谢衍:“我的武功是爹爹教的,让我防身用,后来爹爹死了,家也抄了,我没什么朋友,便偷偷在府中练武,会些皮毛而已。”
她没带侍女,翻出这些还不够,自己走翻箱倒柜找出一套便装出来,谢衍自觉退了出去,越想越觉得心疼,他有青叔庇护,日子并没有多苦,可她不一样,家破人亡的那些日子他根本想象不出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一会儿,府中的下人全都聚齐了,两个仆妇两个小厮,丹阳换了一身黑色骑装出来,发髻也拆了挽成一股发辫搭在身侧清爽干练,向他们道了谢发了银钱,连夜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二人随后出了郡主府,连夜赶去城门口,在约好的地方等候,只待谢行一到,城门一开,他们便桃之夭夭了。
然而天还不亮,城门口便加强了防守,城楼两侧各张贴了三张告示,两个人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抓捕他们的告示,待到天微微亮,城门洞开,百姓进出需要严格检查,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后才会放人。
二人躲在一条巷子里,听着来往的人议论,丹阳不由担心:“太后是一心要置你于死地,要不等伯彦到了,我们两个掩护你逃出去吧?”
谢衍盯着城门口的方向,淡定道:“阿姐以前的忍劲儿去哪里了?”
“我是怕你出事!”丹阳心中有了软肋,关心则乱。
谢衍明白她的心意,有他们掩护出城不难,可他不想冒险,不想连累他们。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谢行过来,带来了谢家和丹阳郡主府被查抄的消息。
谢衍说:“既然朝廷下了通缉令,现在出去会很麻烦,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躲一躲的?”
谢行看丹阳脸上冻的通红有些心疼,又瞅着城门下排起的长队,点头道:“父亲走之前说过,如果我们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曹伯伯,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谢衍在甘州没少和曹平打交道,知道他与都城这些势利眼不同,谢珣和曹平私交甚好,他是信得过的,也想用秦恒这个身份去会一会他,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