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主是长乐长公主之女,自然也算得上是皇亲,但她身上叛贼遗孤的烙印更深,还有个克亲的名声,很少来参加宫宴,如意打听一下才知道,太后将她指婚给了李鸿。
意料之中的事,如意并未惊讶,只是惋惜,虽与丹阳交情不深,但看在谢衍的面子上,邀她去花园逛了逛,宽慰了几句,直到李鸿来寻,方才将她调走。
“她不是克夫吗?你怎么还敢娶她?”如意领着李鸿进了路边的扶风亭。
李鸿把玩着拇指上的玉环道:“有什么不敢的,正好我克妻,看咱俩谁能克得过谁?”
如意心生鄙夷,丹阳克不克夫不知道,他克妻倒是真的,忍不住劝道:“丹阳郡主挺可怜的,你娶了她就好好对她。”
“你怎么了?”李鸿看着她:“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满脸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因为谢家那小子?”
如意不快:“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的外甥女,你们也好歹顾忌一下皇室的面子吧?”
皇帝尚未亲政,权利都在太后手中,外戚的地位也十分煊赫,在楚都城李家的面子比晋王还要大,更不用说其他皇室宗亲。以前皇帝年幼,大家不怎么把他放眼里,可现在不同,皇帝长大了,还娶了许灵攸,看在华许两家的面子上,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怠慢皇帝了,尤其是当着许灵攸的面。
李鸿的面上有所收敛,抱拳作揖:“娘娘放心,别看她是个郡主,事实上谁都能上去踩一脚,论尊贵她还不如臣,能嫁给臣是她的福气,以后有臣的庇佑,没人敢欺负她。”
李鸿虽然让人讨厌,但有一点好,他是承平侯嗣子,丹阳嫁过去是正室夫人,于她言多少是个庇护,只要她能处好和李鸿的关系,以后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二人说了会话,丹阳便回来了,如意叮嘱道:“他方才答应我了,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你是皇上的外甥女,便是我的外甥女,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让皇上惩办她。”
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色,丹阳点头道了谢,和李鸿一起离开了。
如意知她不喜李鸿,有心帮她,但力量有限,眼下宫里宫外都是太后说了算,太后不喜他们和叛贼遗孤走的太近,她不敢公然和太后唱反调。
看见丹阳,她又想起了谢衍,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恨她?
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玉奴便进来禀报,许钧和李氏过来了。
如意自进宫以后就没见过他们,不太想见,但人家找上门来了,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见了。
李氏是陪许钧来的,三人面上客气了几句,李氏便坐在一旁不说话,全是许钧在摆当爹的普,无不是争宠侍寝之类的话。
“你现在是淑妃了,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再给皇上添个皇子,前头有你祖父帮衬,后位肯定非你莫属,你得抓紧了,莫要让沈氏抢在你前头。”
他对女儿没什么感情,今日来找他只有一个目的:给皇帝生个儿子!
华琛也希望她能早点生个皇子,但他为许灵攸的以后考虑得更多,而许钧是为了自己,许灵攸进宫只是促成了许家和太后的结盟,实际的利益得等她当了皇后才会有,楚朝惯例会给皇后的外家加封爵,她当了皇后,许钧最起码能捞个伯爵当当。
如意应下,又问许嘉为何没来,随口聊了两句,许钧便觉得枯燥无聊,带着李氏走了。
二人前脚离开,如意后脚让人去请了华琛过来,询问临州庞家兼并土地一事。
庞家侵地的案子并不难查,重点是有没有人敢查,华琛自然是敢的,半个多月便摸清了始末,庞家的后台正是许嘉,早在先帝末年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华琛说:“临州知府何光耀是你祖父的门生,庞崇则是何光耀的一个远方亲戚,兴平末年先帝病重疏于政务,教他们这些人钻了空子,先帝病重后皇上年幼继位,委政于外臣,许嘉借职务之便让你爹顶替他,继续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您打算怎么办?”如意问道。
华琛喝了一口茶水略作沉默,稍许后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嘉和许钧犯的事不只这一件,他们和太后沆瀣一气,你如今受制于太后,一旦动他们你也保不住。”
如意失望地低下头,从她被卖进相府至今已有八年,就为了一个许灵攸,他容忍许家作恶了八年,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现在依然执迷不悟,和帮凶没什么区别。
可她现在又不能怪他,因为此时此刻她就是许灵攸,他说的没错,太后忌惮他,他若动了许嘉,太后必然容不下他,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你娘的仇我早晚会报,你不必心急”,华琛劝她:“这回皇上生病你处理得不错,皇上日渐长大,太后贪恋权势,母子二人的矛盾加深,记住不要被太后的蝇头小利蒙蔽,你的倚仗只有皇上。”
太后利用他和许家的矛盾想扳倒他,他当然也要利用太后和皇上的矛盾进行制衡,可他们是母子,不太容易动摇,现下能让这种制衡起作用的只有他的外孙女。
太后现在容不下华家,以后也未必能容下许家,让许灵攸进宫,既是拉拢亦是牵制,所以绝不可能真心对她好,现在的好都是她拉拢人心的表像罢了,如意点点头,多谢他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