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了威尼斯,这座建造在水上之都有着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城市无法媲美的灵性,随处可见的中世纪古韵钟楼、教堂、绘彩建筑都让人一下子置身在了欧洲的历史之中,宛如穿越了时空。
穆宁雪一来就进入闭关修炼中了,池慕清又过上了百无聊赖的日子。
想来也是,她比自己更在意世界学府之争,接下来会是她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国府队员们要在威尼斯呆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世界学府之争正式开幕,其他人也会在威尼斯中潜心修炼,加之威尼斯有着世界最大的几家拍卖会,多半学员们背后的势力开始狂烧钱了。
池慕清本想去找莫凡玩,结果发现他和阿莎蕊雅去暴君山摘取魂雷了,她除了蹭了顿披萨,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情。
发现叶梦婀的真名叫阿莎蕊雅算吗?
池慕清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看来她是真的无聊得快要发霉了,才会去想这种事情,虽然阿莎蕊雅和她说可以一起去往暴君山,但她还是拒绝了。
废话,回来的时候雪雪要是出关了发现她和别的女人出去浪了,她是别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威尼斯一个人逛着也没意思,她干脆也踏踏实实进入修炼,毕竟她还有好几个系要照顾,尤其是水系获得了灵种之后,修炼速度蹭蹭蹭往上窜,似乎马上就要够到高阶。
池慕清眼里划过欣喜,当即决定开始闭关,等水系到中阶巅峰后,就去拍卖会买份星河之脉,有星河之脉的辅助下突破也更加简单。
修炼的日子总是很快的,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重复做一件事情总是倍感枯燥,但苦修并不是只有苦,等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时就会发现这份辛苦并不算什么。
但事情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兴许是没有外在环境的辅助,她的水系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瓶颈,再怎么冲也还是那样,干脆提前出关去威尼斯逛逛放松心情,说不定还能找到突破口。
她走到了一座桥边,忽然停住了脚步,引人注目的并不是桥边的美景,而是最中心站着的那个背影,微风轻拂过她纯洁的雪白发丝,拱桥下静静流淌着蔚蓝色的海水,让人心里不自觉归于平静,不忍心去打扰这幅美如画的场景。
池慕清踏着轻盈的步子缓缓的走上桥梁,正想偷偷走过去给穆宁雪一个惊喜,但却发现她此刻正在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说话,素白的手指掐着手心,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池慕清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警惕的盯着那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男子,声音带着质问:“你谁啊?”
“这是我们穆氏的事情,无关人员请离开。”那名男子在看到她时脸色有些阴沉,被莫名打断让他很不高兴,看向池慕清的眼神也带有警告意味。
池慕清本想怼回去,手指却被轻轻牵住,穆宁雪冷如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想将我身上的这些碎片交给谁?”
那名男子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管池慕清在不在场了,冷漠的面孔轻描淡写道:“你觉得呢?”
“穆婷颖?可她不是碎片者。”穆宁雪说道。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池慕清眉眼一跳,刚想回头去确认那个人的身份,抓住自己的手却突然颤抖了起来,像是含着极大的愤怒,又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不是冰系法师。”穆宁雪还带着一丝丝的侥幸,她但愿这并不是真实的。
“弓是魔具,任何系的法师都可以持有,只要有足够的人喂饱了它,让它复苏出该有的力量,谁来持有都是可以的。”那名男子说道。
“所以,最强的冰系家族,其实只是一个笑话,冰系只是贡品,为那些家族上位者服务而已。”穆宁雪尽量保持着平静道。
“没错,一个庞大的氏族必定需要巅峰强者来支撑,名望可以让那些苦修法师络绎不绝的加入进来,哪怕是更改掉他们的姓氏,他们都会觉得无比光荣,而这些人中,又有一部分会选作养料,为出类拔萃的人服务。你本应该是出类拔萃的那类人,但现在不是了。穆氏是不会让你进入世界学府之争的,这等于是在摧毁几十年来族长会议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穆氏名望。你在走上这条路的过程,便是一步一步走向自我灭亡。我让你父亲劝过你,可你不听。没有了家族的依靠,你进入了世界学府之争又有何意义,违背家族的意思,善做主张,就等于是一种背叛,背叛就会受到惩罚。”潘西说道。
“真不敢想象……”穆宁雪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释怀,又像是对一切彻底心灰意冷,“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一个世族的族长会议人员口中说出。”
池慕清虽然并没有听到前面的内容,但从这些话已经可以听出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如果穆宁雪没有抓着她的手,她现在都想一拳挥过去发泄怒火。
有病,真的有病,穆氏这狗东西真不是一般的有病。
他们上位的工具竟然是踩着下面的人,穆宁雪离开他们氏族就得被剥夺所有修为,把那柄弓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们,供更高位者使用。
凭什么?用心修炼十年的艰辛凭什么被别人几句话剥夺??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一群丧心病狂的穆氏走狗,做着惨无人道的事情还觉得大义凛然,就是一群神经病搁那自我陶醉。
脑残中的战斗机。
她转过身看向南荣倪,内心开始颤栗,有什么东西在静脉中膨胀,逐渐沸腾起来往身躯扩散,一旁的穆宁雪同样注视着南荣倪,声音带着一丝丝侥幸:“我想知道在东海城那次,你是有意的吗?”
南荣倪摇了摇头。
“哦。”穆宁雪凄凄的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对我撒谎吗?”
南荣倪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当然要问啊,不问怎么不知道你家户口本就你一个人。”池慕清再也憋不住心中烧起来的怒火,眼神都凌厉了起来。
她今天就要给这群神经病一通怒骂,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她这话一出,南荣倪眼里露出几分震惊,但又转化成不屑,刚想说什么,就又被池慕清骂了回去:“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皮肤,你说你怎么能把它保养得那么厚呢,别人辛辛苦苦救你,结果到头来是你的自娱自乐还在这里洋洋得意,你以后想死找个垃圾场自己死去,别在这里装可怜恶心人,你从小是一个人长大的吧,当时真的是瞎了眼救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算了就当你爹我发善心施舍你点狗粮,省的你在这里狗叫。”
南荣倪被她一连串的嘴炮说得满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她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竟然骂人这么毒,她气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口。
“别挣扎了,你们那点能力在潘西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从拱桥的另一端。
锋利的高跟鞋踩在石桥上,一身华贵姹紫衣裳的穆婷颖走到了拱桥的最高处,又宛如一位高傲的公主,缓缓的走了下来。
在穆婷颖的身后,还有两名穿着雪银色高贵法袍的男子。
穆宁雪认得这种服侍,正是组长会议中的戒律法师,他们会对触发了家族规定的人进行追捕和惩罚。
她扯了一下池慕清的袖子,想要提醒她,却没成想她转过身又对着穆婷颖骂:“你这傻逼来的正好,穿着这颜色的衣服和个七八十岁的大妈一样,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的吧?之前就被你身上的垃圾味恶心到了,几十米远都能闻到这味,也难怪你能和南荣倪走到一起,毕竟你们两个从小都是一个人长大也能互相取个暖,你真的是脑子进水没安排水管吧,嘴巴如果闲得慌就去公共厕所挨个把马桶舔干净,做个人人称赞的好东西。”
“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说我!!”穆婷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但她说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怎么怼池慕清流氓般的怒骂。
“你什么你?你那么嚣张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吗?建议学学人家天线宝宝,脑袋上装个天线,时刻清晰一下自己的定位。”池慕清像是觉醒了什么血脉,几乎是怼得她说不出话来。
桥的另一端,又有两名雪银色法袍的男女走来,一共四位穆氏戒律法师,目光凌厉得凝视着她们,像是在看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恶人那般。
“骂够了没?你的所作所为在我们眼里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潘西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她,没有丝毫亲自动手的意思,就像是强者看待弱者的目光,充满着怜悯与不屑。
“差点把你给漏了,你这张脸简直就像十九世纪没卖出去,二十世纪又砸在手里的赔钱货,你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我就纳了闷了,你长脑袋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儿吗?还有你们什么狗b穆氏,全族上下不会都是和你们这些人一样的脑残吧?”池慕清骂他们时语速贼快,却又能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怼。
穆婷颖和南荣倪听到这些话脸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前把池慕清撕碎。
潘西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脸直接沉了下去,他咬牙切齿的对着池慕清说道:“本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大言不惭出口侮辱,很好,很好,穆宁雪今天必须被剥夺修为,你也别想完整的离开!”
“来啊,谁怕你啊,我今天就算是死,你都别想动她一根头发。”池慕清将穆宁雪紧紧护在身后,还非常挑衅的朝着他们比了个中指。
“你一个小小的法师,比别人运气更好几分而已,又怎么可能和庞大的穆氏抗衡,只会甩些嘴皮子有什么用,没必要做挣扎了,好好接纳这个事实,穆宁雪虽然什么也没有了,可她还可以用她那好皮囊去骗取一些头脑简单的人的同情,让那些人头脑发热的发誓保护她衣食无忧一辈子,可你又有什么呢?”南荣倪冷静了下来,言语温和平静的劝道。
“等你变成孤儿了再去想这些问题吧。”池慕清双手结印,冰蓝色的魂雷领域在这座桥上是那么触目惊心,那些戒律法师此刻筑起了厚厚一层防御,那道包含极致愤怒的雷生生穿透了他们的防御,但也只是让他们落到了稍远的距离。
“小小年纪就拥有魂雷领域,你明明有大好前程,何必这样葬送呢?”潘西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脚步,挨得极近却还能挡下这道雷,可以看出来他的修为是多么高深。
“脑残。”池慕清冷冷扫了他一眼,她身后忽然爆发一股极强的冰寒之气,冰雪狂降,冻结了威尼斯纵横交错的水道,冻结了复古的建筑,冻结了湿润的海风空气,更冻结了这些咄咄逼人的恶毒之心。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潘西瞪大了双眼,从始至终都显得那般若无其事的他此时比所有人都要难以置信。
他是冰晶刹弓的守护者啊,整个穆氏只有他最了解冰晶刹弓,在自己的意念压制下,所有残破的、碎片的冰晶刹弓部件都不可能不接受自己的命令……
除非,冰晶刹弓已经彻底与穆宁雪的灵魂共生,融到了她的灵魂里……
可这不等于冰晶刹弓已经认定穆宁雪为它的主人了吗??
明明只是残弓,何来的认定而言!!
“可恶,她灵魂擅自和冰晶刹弓融合了,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潘西神色狰狞愤怒的道。
会告诉穆宁雪这样做的,就只有穆宁雪的母亲。潘西一开始并不会认为穆宁雪的母亲会让她做这种事情,毕竟灵魂完全融合冰晶刹弓碎片或者残弓的话,要取出来,就只有将此人杀死。
穆宁雪的母亲难道就没有考虑过,穆宁雪很可能也是碎片牺牲者吗,还是说她就是要与穆氏抗争到底,自己死后,让自己女儿继续。
真是一个残忍的母亲!
“穆宁雪,你就算使用了它又能如何,你要和整个穆氏为敌吗!看清楚你现在的自己,为你仅剩的家人考虑!”潘西站直了身子,大声朝着穆宁雪吼道。
冰雪如狂猛的野兽,扑打在潘西和其他四位戒律法师的身上,他们甚至有些无法靠近穆宁雪了。
这股力量太过庞大了,庞大到威尼斯的上空都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冰云天璇,笼罩在小小的威尼斯城上,冷到极致的冰雨肆虐而下。
冰雪风暴托着这柄箭笔直的飞上了排排建筑之上,笔直的插向了城市上空。
万里云空,唯有威尼斯大雪纷飞,孤傲的箭芒破开了长空的苍蓝,明明是一种极寒苍白之光,却宛如宣战的硝烟之火,怒绽苍穹,冰封一切!!!
为仅剩的家人考虑?
穆宁雪不禁冷笑。
毁灭了自己,他们还会放过自己家人,他们对自己家人做的事情还不够残酷吗?就连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人他们都可以轻描淡写说着毁掉的话。
与其那样屈辱下去,还不如与他们抗争到底,她此刻明白了母亲临死前还含着的愤怒与不甘,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变强,无论如何都不能遭人摆布……
远处的海,化作了冰空之镜冷冷的雪花飞舞,如雪之女神对这个世界不再眷恋时落下的最后一滴泪,落下时变成了冰,落到城的时候,化作漫天纷飞的白色凄冷的雪,让威尼斯变成了冬天。
“嗒,嗒,嗒……”
这座拱桥之外,一切都如画卷般静止着,唯有穆宁雪那薄薄的鞋跟,轻轻的踏在冰晶上发出一点点的声响。
她缓缓的走到了潘西的面前,从他的身上找出了剩下的碎片。
潘西还有意识,事实上这里被冰冻住的所有人都有意识,他们都能够看见,只是他们动弹不得。
穆宁雪没有夺走这些人的性命,她只拿走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将碎片用扯下的袖子包好,穆宁雪如冷漠到不再需要任何言语的女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穆婷颖和南荣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