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我这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小小的部落居然有这么多人呢。”
忙着收东西的克古鲁累得瘫了,软软地伏在桌子上起不来身,“哎哟我这醉酒的疼还没缓过去呢……”
温卓看他一眼,随后往前厅的药房里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纸包的药材。
克古鲁打着蔫:“这是什么啊?”
温卓道:“醒酒,治头疼的。”
玉阑音窝在摇椅里,看得十分纳罕:“嗯?你这药理是何时精进了?”
温卓一副“你说呢”的模样,静静地看着玉阑音,不说话。
克古鲁不解:“嗯?怎么了?这药是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
温卓回答道,“怕某人尝百草把自己尝死,我拼了老命学的,不会有问题。”
身旁的那位某人适时地咳了两声。
过后部落里又先后来了几个身患慢性病的病人。
他们听说药郎先生回来了,紧赶慢赶地来药居拿药,要的量也大,按年头拿。
“……嗯,居然真是拿得没什么毛病。”
玉阑音看着温卓在药架前熟练取药的模样,又看看油纸上的几味药,啧啧称奇,“就是不太顺口,记得往里头加些黄糖红枣的……不过也不能加太多,能好喝一些。”
温卓睨他一眼,“良药苦口利于病。”
玉阑音不反驳,反而正色点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
忽然,玉阑音察觉到他怀里的灵犀灯明明暗暗地亮了。
温卓看他一眼,“有人找?”
“嗯,”玉阑音看看灵犀灯里头的来人,“是善玄。”
他转过药架,才将嗡嗡作响的灵犀灯接通。
“善玄。”
对面的善玄显然也没想到玉阑音接通得这么快,他那处听上去熙熙攘攘的,有些杂乱。
“哎哟,师尊啊……哈哈!天地牌!你们就等死吧!”
玉阑音扶额,又叫了一声,“善玄。”
“哎哎,师尊。”
善玄那边哗啦哗啦地响了一阵,随后稍安静了下来,“我来了,我来了,刚才和秉文、镜遥、少暄他们几个玩牌呢。”
玉阑音很耐心地又问一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善玄?”
善玄一拍脑门。
“有有有,”他道,“刚才掌门找我,说叫我着手准备一下师弟赐意宴的事情啊,大概还有一旬日子就是了吧?”
玉阑音应道:“嗯,下月初。”
“那好,那好,来得及。”
善玄笑道,“你们仨是要在北塞待多久?过几日就回,还是赐意宴当天再回?”
玉阑音看看前厅在药架前忙忙碌碌的温卓,脸上带着一抹十分和煦温情的笑意。
“再待些日子吧,宴会前两三日回。”
“成。”
善玄满口应下,“那赐意宴我就自己看着办了啊,我这保准按照最高规格的来!到时候就不问你俩了,你们好好玩着,回来前知会我一声儿。”
玉阑音好声好气地嘱咐他,不能总是推牌九,不要玩物丧志。
还没等絮叨完,善玄已经自顾自地“啪嗒”一声把通话切断了。
玉阑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这些日子下来,一帮小崽子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是无上长老?”
秉文叼着旱烟,冷若冰霜的脸在烟雾中莫名显得风情万种。
善玄连忙落座,“对,是为温卓赐意宴的事情。”
他一面桌上的牌,皱起了眉,“……喂,你们仨,我那么大一对天地牌呢?怎么没了?”
“你这狗东西。”
秉文洗着牌冷哼道,“抱着灵犀灯半天不回来,难不成我们就干等着你?”
善玄当即拍桌,恼了:“芍欢!你别太过分!”
“人家这两个小辈怎么可能因为我开出天地牌就动这种下三滥的心思!肯定是你啊!你又拿着你长老的身份作威作福了是不是?”
善玄长老和秉文长老又吵起来了。
镜遥和君少暄十分熟练地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场。
秉文看着善玄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泼猴。
等善玄上蹦下跳完了,她终于神色淡然地一抬眸,扯扯嘴角,往他脸上吐了口呛人的烟圈,“闹完了?”
善玄捏着鼻子,嗡嗡道:“闹完了。”
“很好,全票通过。”
秉文自认为自己十分民主,她冷淡地一拍掌,“继续。”
哗啦哗啦地推牌九声再度响起。
一旁,无数卷宗折子里头埋着的秦鹤生心如死灰地一叹息。
也不是说不能推牌九……
但是,退一万步说,真的就不能换个地方,不在他这天庸峰的宫殿里头不行吗?
他无力地嗫嚅着反抗了两句。
当然了,推牌九的四人压根没一个人理他。
北塞,札布萨。
天色暗下来了,玉阑音和克古鲁在里屋掌起了灯,煮茶,谈天说地。
前厅温卓给来药居求医的人抓草药,时不时地探进头来问玉阑音两句。
云州大地一片祥和,难得的好时光。
玉阑音捧着茶杯,心中感叹。
只希望……这安稳日子,能维持得再久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