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音看着温卓的侧脸,点点头,“好。”
与此同时,前方的元宿央和秋风二人也在咬着耳朵。
“……你怎么忽然要我们去后室?”元宿央低声问道,“先前不是说去那个什么,红桃客栈还是绿叶客栈的?你还说那里的炸紫苏好吃。”
秋风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元兄,你还记得我是为何出世的?”
“当然记得啊,”元宿央答道,“来找玉阑音问千年之战的事情的呗,我当然记得了。”
“对,”秋风点头,“不过元兄,虽然有关千年之战的记录有缺失,但千年之战之后,有关各大仙门、包括仙盟,后室对其的记载都是极为详细的。”
元宿央一愣,立刻明白了秋风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关十方宗和达奚恩山,你们后室里都完整记录了?”
“对,无一缺漏悉数记载。”秋风又是点点头,“所以……”
他的目光忽然往身后温卓的身上一瞟,“……既然有机会,我还是希望温兄可以自己去看看。”
良久,他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因为若是叫真人自己讲,我怕他三言两语地就带过去了。他好像总是这样。”
元宿央一时没说话。
秋风说完,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玉阑音,斟酌着字词道:“元兄,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真人好像很可怜?不是说他的身体不好,就是……”
秋风琢磨了许久都没能描述出自己的那种感觉,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叫他心里有些焦躁。
沉默了很久的元宿央听到这话,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极悲惋的动容,“我懂的。”
他一顿,随后又道:“秋风,我不知道你们后室究竟记载了些什么,但是如果有机会……他值得史书一册。”
秋风点点头:“只要真人愿意,我会的。”
玉阑音和温卓很快追上了两人的脚步,于是元宿央和秋风便就此止了话。
温卓从怀里摸出了匕首,往秋风手中一递:“秋风,到时候西面的阵旗便麻烦你了。”
秋风下意识顺手接过了这沉甸甸的家伙事,随后才一愣。
温卓似乎是看出了秋风的欲言又止,道:“你用最大力气砍向旗杆便好,其余的不必管。”
这指令十分简单易懂,秋风即刻了然:“哦,明白了。”
温卓转头,又同玉阑音和元宿央略加商讨,随后几人便各自走到了各自的位置。
众人都是走到了各自的阵旗之下,只有温卓站到了六角阵的正中心。
温卓从背上解下寒铁弓,稳稳上了三只箭。
入阵前的慌乱之中,为了以防万一,温卓便从识海中取出了寒铁弓和四只铁箭,没想到居然真派上了用场。
他沉肩站立,稳稳地将三只箭同时上满了弓,他握着弓弦的手指由于用力发了白,但是却没有丝毫发抖。
他略微调整好三只箭的箭向,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再睁眼之时,目光如炬。
他沉声倒数:“三——”
玉阑音晴朗的天气之下视力极好,他眯眯眼,能将温卓看个大概。温卓宽阔的背影叫他一阵安心,又莫名地让他感到愉悦万分。
他拿着一柄秀气的短刀,觉得身上好像都没有那么疼了。
“二——”
元宿央活动了活动肩膀,遂右腿后撤,下蹲,起了玄天门第一剑式。
秋风没用过刀剑,此时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一!”
最后一声话音落下,温卓三只箭齐齐而发。
玉阑音拿短刀的手轻巧一拉。
元宿央双臂一挥留下一道银色剑影。
秋风紧张地闭着眼双手一个用力。
霎时间,四下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旌旗倒地之声响起。
远远近近,整整齐齐。
温卓撤力,重新将弓背回背上。
玉阑音着手拍了拍袖袍之上沾到的灰土。
元宿央挽了一个剑花,将剑入鞘。
秋风揉着自己震得发麻的虎口。
水牢阵的水幕原本是寂静无声地流动着。
但随着阵旗倒地,天幕之上与四周的壁障的水流声忽然“哗啦啦”地响亮了起来,隐隐有崩溃之势。
温卓首先感觉到了灵力重新充满了身体,他往天空处一看,神色一凛。
遭了,这水牢要塌了!
他当即手下一动,运起灵气作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壁罩,稳稳地将四散在各处的四人罩在了其中。
水幕倒塌,水流放肆塌落,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巨大海浪,“哗啦”一声打在了屏障之上,水点窸窣碰溅。
水牢阵破,四人终于得以再次重见天日,水牢阵之外的世界终于重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如温卓所说,天已经亮了,日出大概也有了一段时间。
水牢瓢泼将息。
此时,日光下,漓水之上,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