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丝特大叫道。
米歇尔·阿诺德跨上另一匹马,爱丝特拉紧缰绳,两人像箭一样冲出营地,中途撞翻了一口汤锅,踩断了一根支帐篷的木桩。
爱丝特的披风在旷野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哈哈大笑,仿佛这是一场郊游。
……
“您真的还好吗?”女仆担心地问。伊维特对她皱皱眉,她就闭上了嘴,但脸上仍是担心的神色。
宴会并没有改到白厅,依然在水晶厅举行。伊维特是准时到的,但大殿里已经挤满了大臣和贵族。伊维特诧异地打量着他们。
一位男仆迎了上来,他低声对伊维特说:“我是米歇尔·阿诺德大人的男仆,您叫我巴顿就好。我会帮助您的。”
“那位是尤金·纳尔逊,纳尔逊家族是和诺顿公爵最亲近的。他们的母系一方,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来自布伦特王国,和诺顿公爵一样。”
男仆恭敬地低着头,好像正在带领伊维特前往什么地方一样,实际上却用眼神示意伊维特,看向一位留着半长发的男人。
有几个贵妇人开始窃窃私语:“他长得可真像伊维特·博福特。”
“你说他见过自己的姐姐吗?如果他见过,会不会对她的特立独行感到震惊……”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贵妇人捂着嘴,嬉笑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威廉王子不是说,伊维特·博福特已经病死在白塔上了吗?”
伊维特忽然转过头来,男仆巴顿用眼神阻拦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在说什么白塔?”伊维特面无表情,恭敬但是并不亲热地问。
“天哪!”戴白纱的贵妇人连连后退,她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孩说:“他,不,她就是伊维特·博福特!他们的声音一模一样。”
伊维特浅笑了一下,没有否认,跟随男仆巴顿的指引,继续向前走。
男仆巴顿继续低声介绍宴会上的来宾,他对王城中各个姓氏和家族的历史了如指掌,不愧是米歇尔·阿诺德大人身边的男仆。哪些人支持哪一方,哪些人掌握着非同寻常的资源,哪些人很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他都一清二楚。
不远处传来人们纷纷行礼的声音。伊维特望过去,只看见贵妇人们像云朵一样升起下沉的裙摆。她从一边的长桌上拿起一个窄窄的玻璃杯,里面的啤酒是冰的,表面浮着淡淡的泡沫。
“最好不要喝酒,在这样的宴会上,谨慎行事是最好的。”男仆巴顿的声音里带有一些责备。伊维特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仆,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话。
伊维特还是把酒喝了下去。男仆巴顿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开始用自己的白手套专心擦拭起一个银盘上的水渍,虽然这并不是他需要干的活。
簇拥在一起的贵妇人们完成了行礼的环节,像一团云朵一样散开,回到各自原本站立的位置,继续和某个侯爵或伯爵交谈。埃德琳王后身后跟着许多女官,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服饰,好像一队玩偶在街上游行。
埃德琳王后一眼就看见了伊维特,她摆摆手,示意女官们留在原地,走上前来。
她比伊维特矮很多,没有抬起头和她对视,而是假装在长桌上挑选着甜点,压低声音说:“听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一个军队的,但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我是伊维特·博福特,不是亨利·博福特,您不打算揭穿我吗?”伊维特问。虽然她脸上没有丝毫不尊敬的表情,埃德琳王后却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埃德琳王后愤怒地盯着她,她即使想揭穿,也无法解释清楚。不过,既然伊维特再次出现在王宫里,那么多贵族都看见了她,女扮男装的谎言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你最好安分守己,按诺顿公爵说的做,否则,你会后悔的。”埃德琳王后撂下这些话,把手里的银盘摔在镂空蕾丝桌布上,踏着红底的鞋跟离开了。
伊维特只觉得很没意思,埃德琳王后还是像以前一样。
她学会剑术之后,在凯特城堡旁边的空地上练习,埃德琳王后找来画师给她画像,让布伦特王国的高贵家族考虑联姻。画师看见她在练习击剑,告发了她。
那时,埃德琳王后也是这样。无比愤怒,却不能把她学会的剑术夺走,因此更加愤怒。
一位跟着伊维特从沼泽城而来的女仆,慌慌张张地走进大殿。她从没见过像这样的大理石、黄铜、油画和格纹地板,好奇又紧张地东张西望。
“你是谁?”一个年长的宫廷女官拦住了她,不客气地问。
“她是我的女仆。”伊维特走上前,冷着脸说。
男仆巴顿捧出一个极为讨好的笑容,非常自然,仿佛他真的和那位宫廷女官关系很亲热一样。“您请过来,不值得为这些事费心,总有不懂礼仪的小女仆,”他斜着眼瞟了一下女仆,伊维特马上意会到,他让她们走。
“有一位公爵夫人点名要见您呢,”男仆巴顿的话吸引了年长女官的注意力,两人往大殿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伊维特把女仆拉到落地窗帘旁边。
外面已经天黑了,王宫里的花园小径上,一个紧紧扎着白头巾的女仆,正在费劲地更换玻璃灯罩里的蜡烛。
“找到艾登小姐了吗?”伊维特压低声音问。
“没有,”女仆好像快要哭出来了,“而且威廉王子还在搜捕她,说是王城里有一个绿色眼睛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