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丝特回答：“我……我五岁的时候，那件事就发生了。我既不记得父母的模样，也没有见过诺顿公爵的样子，在我心里，他们就跟剧本里的人物差不多。”她难为情地说，“我什么都不懂，姐姐也不让我问那些事情。”

“那是一件好事。你姐姐在保护你。要懂得那些事情是很痛苦的。”伊维特说。

“真的吗？”爱丝特呆呆地坐在床边。

“我也会保护你的。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履行我的责任。”伊维特说。

“好吧。”爱丝特有点不开心。她蜷缩在床上，少见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说话。

为什么她总是需要人来保护呢？为什么大家都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呢？

她太弱小了。

她不能为姐姐做任何事情，而且牧师说她正在被圣父惩罚。

不，她可以为姐姐赎罪，她一定要做到这件事。

爱丝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乔纳森站在人群当中，人们都看着他。毫无疑问，他是广场上目光的焦点。他穿着王宫里参加宴会的礼服，在广场上大声说话。

大家心里都知道，他是个投机取巧，通过讨好王公贵人度日的人，看着他一副马戏团演员的样子，谁都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他下巴和两颊留着大胡子，眼神非常灵活，在人群里搜寻着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都别趁乱偷东西！这些都是博福特家族的物品，时间一到，士兵就点火。”乔纳森大声说，但是并没有真的制止伸出手翻动那些物品的人。

“好多金子啊，烧了真可惜。”一个中年男人说。

“有什么可惜的，上面都有博福特家族的纹章，就算拿回家，用了这些东西，是要被抓起来的。”另一个人评论道。

“这些垫子和挂毯好豪华呀，真漂亮。”一个小女孩说。

乔纳森最擅长煽风点火，他在广场上烧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这一场热闹人尽皆知，一定引来威廉王子要抓捕的那个人。他说：“骑士老爷们，这些市民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请你们去休息吧，到时候我来点火。”

皇家骑士团的人们离开之后，市民们按捺不住，把老国王的遗物拿起来，不停地翻看，感叹它们的做工和细节。

“真希望我是国王。”一个小男孩天真地说。

“诸位，我给你们讲一个老国王的秘密吧。”乔纳森神秘地说，他身上虽然穿着王宫风格的礼服，神态里却是一种表演和娱乐的气息。

“大家都知道，老国王是二十年前驾崩的。他只有一个女儿。人们还以为是埃德琳王后的身体不好，不能生育，但是，埃德琳王后和高贵的诺顿公爵，却……”乔纳森说。

“有七个儿子。”台下的一个人抢先说。

木头架起的台子底下，挑拣和翻看物品的人们笑了起来。

乔纳森看见了一个披着棕色斗篷的身影，她很高，没有加入人群中，正站在远处一座雕像之后，时不时朝这边望来。

“这是因为老国王的身体有残疾，”乔纳森压低声音说，但围在他身边的人们仍然都能听到，“听说，新婚之夜，埃德琳王后把老国王赶出了卧室，因为……”

市民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认真地听着，还有人猜测着故事的真实原因。

那就是伊维特吧，金色眼睛的人很少，在整个斯兰特王国范围内，乔纳森只听说过博福特家族的人有这样的眼睛。

乔纳森拍了拍手，看起来是在吸引市民们的注意力。

角落里，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立刻接受到信号，靠近披棕色斗篷的伊维特。

“点火了，大家可要小心了，别把你们的头发烧干净。”乔纳森说。他看见一个小乞丐把一把金勺子塞进自己的口袋，什么都没说。

“把博福特家族的最后一点物品都烧了，是要改朝换代了吧。”人们议论。

伊维特走得越来越近。她看着火焰中那些正在快速变成灰烬的物品，那是她父亲的遗物。

尽管她从来没有用过带有纹章的餐刀，没有在被那些挂毯围绕的城堡里生活，但是那个狮子和长矛的纹章，就好像是在召唤她。

她走到火堆旁边，伸出手，拿出一个纹章样式的金属胸针，立刻转身离开了。

跟上她。乔纳森用眼神示意戴黑色面纱的雇佣杀手。

伊维特快步离开广场，鞋跟在砖石上踩出的哒哒声在街道里回响。

她刚刚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不，这是她做的最好的事，她得到了一件父亲的遗物。

虽然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场合佩戴的。

她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回头望去，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她没有往圣特蕾莎小教堂走，像平常她结束采购时那样。

她绕了远路，来到一个小的交叉路口，四周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房子都关着窗户。

路口中央是一个小喷泉，她侧眼望去，在喷泉的水影里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她拔出刀。

男人也露出藏在袖子里的两把尖刀。他很谨慎，但并不害怕，缓慢地接近着伊维特。

据说公主的箭术和刀法都是自学的，如果没有格斗老师教导她，她应该不懂得搏斗。杀手想。

杀手一眨眼，伊维特就消失了。杀手很惊讶，他还没有见到过行动速度比自己更快的人。

下一秒，伊维特出现在他身后，伸脚绊倒他，他一只手里的匕首摔在地上，落到了远处。杀手立刻转身，拉住伊维特的手腕，把她推进水里。

喷泉里水花四溅。杀手紧紧地把伊维特的脑袋按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