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时间快到了,你照顾好自己。下星期,还是周三,我带我爸来。”周淮樾没回答母亲的问题,他没想好,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带沈柔娇一起回京城,即便他知道,根本不可能。
“喂,喂...”直到那头传来断线的声音,陈桢桦才不舍地放下电话。她愣神地坐在椅子上,还没从梦一般的场景中缓过来。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东西开始被‘拨乱反正’,都要回归到原本的位置。
所以,即使儿子没回答最后的那个问题,她也知道,周淮樾会回来的,回到京城自己的家。
打完电话,周淮樾在寄信窗口,要了两张信纸,斟酌着重新写了封信。之后他买好邮票跟信封,翻开厚厚的邮编册,找到云滇地区小南川市,又在下面找到本源县。
认真地贴上邮票,仔细工整地写好收件人与寄件人的详细信息,选择加急信件寄出后,他才离开邮电局。
又根据父亲的交待,在县城的一家破书摊前,买到两本旧字帖。付钱时,再次遇到排队的那两个姑娘,目光相交,她们立刻别开视线,假装没看见,转身急匆匆离开。
望着她们边走边蛐蛐他的背影,周淮樾暗自庆幸,还好,他没先寄信。之后,周淮樾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回南山村的最后一班客车。
......
三天后,学校后面的空地,正在上劳动课锄地的沈柔娇,听到段白生在身后叫她,“沈柔娇同学,沈柔娇同学,有你的信。”
沈柔娇抬头,擦掉额头沁出的汗,双手交叠杵在锄头木棍的一端,下巴垫在手上,懒洋洋地问:“什么信?我怎么会有信?”
“有。真的有。”段白生努力辨认着手中信封上寄件人的名字,“周淮什么。”
周淮?樾!
师傅?
“不可能吧。”沈柔娇撇开锄头,往地上一扔,因为太着急差点踩到锄头上,幸好段白生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开被当头棒喝的危险。
“快,给我看看。”沈柔娇就差从他手里抢信过来。
“别急呀,给你。”段白生递给她时,看到沈柔娇满脸的兴奋与喜悦,有些酸酸地问:“谁的信啊,让你这么高兴。”
拿到信,沈柔娇看着信封上的字,一眼认出是周淮樾寄来的。沿着信封边缘,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从里面抽出信纸,在展开之前,她扫了眼旁边的段白生,“谢谢啊,是我师傅的信。我要看信了。”
?
“哦!”忽然明白最后那句话,是让他走人的意思,段白生尴尬地搓搓手,失落地说:“不用谢,我去那边干活,不打扰你看信。”
见段白生离开,沈柔娇走到空地边的一棵树下,靠着树根坐好,才打开信,是两页信纸,写得满满当当,第一行称呼:徒弟沈柔娇!
很正式呀,跟记忆中那个懒散矫情的周师傅有点不一样。
怀着满腔憧憬,她一字一句地往下读,越读心越凉,通读完一遍后,沈柔娇脑子里只冒出四个字:什么玩意?
离开二十多天的周淮樾,好不容易写封信来,结果除前面几句:从市长秘书那里得知父亲消息,他着急离开,很抱歉没当面告知她,现在他跟父亲在一起,一切安好。
除此之外,再无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些莫名其妙,甚至鸡毛蒜皮的内容,什么村口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很好;旁边有棵大树,树上红果子很好看,本来想寄几颗给她,但工作人员说豆子很硬,会把信纸弄破,他只能夹了片叶子在信封里;还有就是,山间有个泉眼,水很甜,他还没去过,只听说了......
这写得都是什么玩意。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写一堆。
合上信,沈柔娇果然在信封里找到一片叶子。叶子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羽毛形状,普通的绿色,叶面很光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想着明天回村挖野生黄精时,拿给虎子哥看看的,但老师突然叫集合,她塞信纸时,叶片悄悄滑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