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连钰思考地底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当武器使时,石台上的镇长突然动了,让她不由地浑身绷紧。
可镇长只是转向树的方向,嘴唇翕动,有几秒似乎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趁着他被树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连钰跑去石台前方,拉着女人就要跑。可惜女人坚定地拒绝连钰。
“我不能走,我走不了。”她来来回回的,嘴里只有这几句话。
“我会来找你。”连钰作出口型,以防石台上的镇长耳朵尖能听见。
说完,她只能一个人孤身离开。跑动间地底的冷风嗖嗖往背心里灌,耳旁的风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簌簌,簌簌。
中心的树也开始舞动。
不要看。连钰眯起眼,跌跌撞撞地在平滑的石头地面上跑动。在越来越鼓噪的风声里,她听见整个空间只有她跑动的啪嗒声。
他没有追上来,为什么?
连钰无暇回头查看,只是依靠听觉辨认。在她的背后,石台上的镇长已然面朝树的方向深深跪下。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通道。
通道里也很冷,但是比那处空旷的空间要略好一些,连钰刚一进来,有种乍冷还暖的感觉,甚至身上有些燥热。
在一种奇异的热意中,她反而更冷静,双手膝盖在地面摩-擦出血丝也没有停下。
折返到岔路口时连钰直接往上进入镇长家的衣柜。
等到在衣柜里把通道口盖上时,连钰才呼出憋住的那口气。密闭的衣柜里周围空气更加闷热,体表瞬间蒙上一层粘腻的水汽,也许是刚才的动静弄出的冷汗,又或者是地底带来的水珠。
连钰感受着身上的粘腻,悄悄地压住衣柜里的通道,防止镇长真的追上来,虽然她觉得那个人一时半会不会追杀自己。
坐在通道口上,连钰终于有一点时间思考。
刚才镇长明明有武器有时间,却在一击失败后没有再次尝试,一定和他突然看向的那棵树有关系。
藏在地底下的石台和大树,或许是祭坛和神树?
可是镇长为了击杀自己,亲自登上祭坛,这和常识也不太符合。要不是那个石台并没有连钰想的那样地位神圣,要不是因为……镇长不算笃信者。
被他囚禁的女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禁锢人身自由,镇长囚禁她是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别的什么。
女人什么都不记得却坚信自己不能走,或许这位任务者的身份是祭品或圣女等等与信仰有关的角色。
连钰一边思索一边捂住心口。可能是刚才经历的太曲折,心跳还没恢复,咚咚的好似要跳出胸膛。
镇长没有再次追杀她,一个可能是那棵树突然显示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停下,另一个可能是……镇长不是真的想杀她。
连钰原本以为镇长是邪恶信仰的帮手,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瘦削男人的态度成谜。
总之无论如何,她现在都必须打开衣柜,从镇长家离开。她不能寄希望于镇长因为树的变化长时间停留于地底。
要是能在离开时在镇长家发现更多,就算是意外收获。
被捂住的心口仍然没有平复,连钰一只手捂住搏动到让人难受的胸口,另一只手推开了柜门。
出乎意料的,屋子里的摆设没有连钰想象得诡异。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很好闻的木质香,和乡下的老屋味道相似,有股让人心静的时间沉淀的感觉。
衣柜摆在进门左手侧,连钰一出衣柜就看见了右方的房门。之前路远来时,交谈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现在路远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
连钰迅速合上柜门,搬来一张椅子抵住,这样哪怕镇长突然上来也能被阻拦一下。
转过身她就看见房门正对着的那面墙抵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有尊东西盖了红布。
连钰的心在她看见那张木桌上的东西时跳得更快了,甚至让她耳膜都有鼓起来的不适感。
不对劲。
她甩了甩头,往后退了几步。
她有种掀开红布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她必须离开。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女人哀泣、劝慰和叙说的杂音。一阵阵犹如潮水挤进她鼓噪的耳膜。
停下!
连钰胸口的背心已经被她抓住揉皱。
是这里的香味有问题!
她踉跄着朝房门后退,指甲已经掐入掌心的嫩肉。在地底通道擦破的伤口洇出血珠,让她得以获得片刻清醒。
连钰立即转身从房门跑出。一出门就是正堂,堂内摆有一张张木牌,大约是镇长家族的先人牌位。
正堂内的香味也很浓郁,不亚于刚才的房间,但是耳边的低语声消失了。连钰不敢多待,情急之下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右下角明显是最近的先人的牌位与其它的略有不同,就像是不专业的匠人所刻。
她记住了那张牌位,转身离开了这座香味缭绕的宅院。
外界的月色没有变化,路上仍然没有行人。
连钰顺着来路狂奔。她没有忘记梁家人对她外出的不喜。
可是跑着跑着,似乎是刚才的劳累劲儿涌上来了,连钰的胸口越发不舒服,移动时脚底的色块也让人头晕。
她喘息着停下。脚底的色块也随之平静。
红色的月光下她的影子呈深红色,而这块深红色的倒影多了些什么。
连钰怔怔地看向地面,连胸口突如其来的瘙痒都顾不上。,
她的影子多了一双手。